第20章 梅林的过去
隐藏在岩石凹陷处的，是一栋老旧的房屋。
尽管已经破烂到随时可能倒塌，但依然在风雪中发挥房屋的功能。
梅林踏进这栋老旧的废弃房屋。
“真令人怀念啊。”
希菈观察梅林的表情，发现他露出自己不认识的神情。
嘴上说着怀念，表情却充满敌意，仿佛对这里只有厌恶。
或许这种带刺的敌意，就是所谓的年轻。梅林在漫长的岁月中，应该早已磨耗殆尽。
“跟那时候一样啊，真了不起。”
室内一片狼藉，仿佛有野兽在里面肆虐。梅林踩着疑似家具残骸的物体，往里面走去。
四人默默跟在后面。
“应该是在这附近吧。”
梅林用拐杖敲了敲房间深处一角的地板，发出底下有空洞的声响。
“我居然还记得，明明都变成老头子了。”
梅林将拐杖前端插进地板的缝隙，粗暴地撬开地板。地板底下藏着通往地下的阶梯。
“好了，希望里面也跟以前一样。”
梅林毫不犹豫地走下阶梯，四人也跟着走下去，出现在眼前的是……
“……人、的？”
希菈倒吸一口气。
那是早已见惯的物体，艾欧尼亚也看腻了。
人骨。
人类活着、死去的证明，散落在地上。
死后应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些骨头已经腐朽。但是，即使看到这些骨头，也能看出没有经过火葬，只是被丢在这里。
“随便挪开吧。”
但是，梅林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进。
希菈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到她不认识的梅林。
在地下通道前进，最后来到一扇门前。
然后，有具腐朽的人骨靠在门上，就这样留在那里。
梅林睥睨那具人骨，用拐杖随意打掉。
梅林不带感情地踩碎发出喀啦喀啦声的骨头，把手放在门上。
但是，门似乎因为沾到干涸的血而粘住，怎么样都打不开。
“啊，该死，麻烦死了。”
“喂，梅林。”
看到梅林口出恶言，兰斯洛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梅林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露出难为情的尴尬笑容。
“啊，对不起。都这把年纪了还这样……呀，好丢脸。”
“给我，我来开。”
兰斯洛特把手放在门上用力，门发出嘎吱声。兰斯洛特就这样默默地用力，但门只是发出嘎吱声，没有打开的迹象。
最后，门的把手发出啪叽一声脱落了。这让兰斯洛特也皱起眉头。然后他放弃用正常方式开门，决定用魔法剑砍开门。
看到门被利落地砍开，梅林探头往门的另一边看去。
跟着一起探头看的莉莉娅，慌张地往后跳开的同时，抓住同样想往房间里面看的希菈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
“呀啊！”
“希菈不行！退后！喂，老爷子！这是什么？这不是诅咒的集合体吗！”
“嗯，居然还残留这么多，连我都很吃惊。抱歉抱歉，没想到会残留到这种程度。”
梅林若无其事地说完后，就从看到诅咒后当场蹲下的兰斯洛特身边经过，走进房间。
“喂，梅林。”
即使被诅咒折磨得想吐又头晕，兰斯洛特还是担心地叫住梅林，不过梅林却挥了挥手，像是在说别在意一样，继续往房间里面走。
“嗯，真想夸奖以前的我，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这是老爷子你做的吗？”
对诅咒多少有点抵抗力的莉莉娅也走进房间，看到里面的状况后说不出话来。
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书房，不过残留下来的强烈诅咒，却异常到让人觉得不寻常。
仔细一看，装饰在架子上的瓶子里面装着像是古老血液一样的东西，放在旁边的则是明显的人骨，其他还有像是头发的毛发束和浸泡在药物里的某种生物的眼球，可以看出房间的主人是个疯狂的人。
然后莉莉娅注意到书架深处的床铺，上面有一具古老的尸体。
“强力的魔法会弹开其他魔法。”
莉莉娅突然想对梅林说些什么，却被他沉稳的声音打断。
“因为诅咒特别强，其他魔法在抵消之前就会被弹开了。”
梅林环视书架，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朝床铺走去。
“这里残留着强力的诅咒，大部分的魔法都会被弹开……你看。”
梅林俯视床铺上那具干枯的尸体。
“还留着。”
回到房间外的梅林和莉莉娅，被明显露出焦躁和困惑的兰斯洛特逼问。
“梅林。”
“嗯。”
“请你说明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个问题，梅林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原本就打算说明，事到如今也没有打算停止。
只是他很不安，因为要说明的内容实在不怎么光明，特别是不想让希菈听到。而且他们要是知道这件事，以后可能会被卷入什么麻烦事里，到时候梅林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不对，这些都只是借口。到头来，还是会失去他们的信赖，他只是对此感到不安。
梅林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露出自嘲的苦笑，清了清喉咙。
“嗯，这里呢，是我长大的地方。”
他们应该没问题吧。不管被卷入什么麻烦事，他们都能克服，希菈也不是只看着美丽的幻想活到现在。
而且，就算会失去他们的信赖，梅林也不该在意。因为比起那种事，把情报告诉他们更重要。
“然后呢，这里也是我第一次杀人的地方。”
“我的记忆也很模糊，不过我应该是来自希兹尔国孤儿吧。回过神来，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虽然现在已经消失了。嗯，因为我在那里长大，所以不太清楚。”
就算听到希兹尔国，他们也没什么概念。特别是来自雷塔利尔的阿格尼，以及来自亚特兰蒂斯的希菈，这两个地方和他们完全无缘。
兰斯洛特在史学中，莉莉娅在小时候在仓库找到的古老地图上，分别看过希兹尔国这个名字，但也仅止于此。他们对这个城镇几乎一无所知。
“那时候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正好适合抓小孩。”
这句话听起来很残酷，不过梅林也有自觉，所以他刻意装作没听见，继续说下去。
“我和其他人一样被带到这里，不过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不是要我们工作，也不是要卖掉我们，而是聚集会用魔法的小孩。”
“只有会用魔法的小孩？”
希菈反问，梅林缓缓点头。
“没错，然后呢，这里会教会用魔法的小孩魔法，还会做很多其他的事，总之就是想创造出强大的魔法师。”
“其他的事……啊，还是别问比较好吧？”
“这个嘛，你想听的话，我倒是可以说给你听。”
莉莉娅察觉到什么，表情变得僵硬，梅林也苦笑回应。
“那就拜托你讲得婉转一点，婉转一点。”
“好啊，要讲得婉转一点哦。”
这个要求有点困难，不过梅林答应了，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慎选词汇。
“嗯，比如说，人……特别是小孩子，如果快死掉的话，魔力就会觉醒，因为不这样的话就会死掉。如果沉睡的力量觉醒的话，就会被强制唤醒。所以，就是快死掉。”
“呃。”莉莉娅和希菈同时皱起眉头，不过兰斯洛特拉却一脸平静地听着，因为兰斯洛特拉也是被类似的方法养大的。
因为被当成“运气好的话就会死掉”，所以兰斯洛特拉现在才能拥有能使用魔法的身体，当然他没有感谢过那些人。
“因为训练很严格，所以也有人死掉，还有就是药物和禁咒之类的，总之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和我一起过来的孩子们几乎都不在了，然后过没多久，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死掉了。”
“那是为了强化魔力，做了很多事，结果死掉了吗？”
莉莉娅皱起眉头询问，梅林以平静的眼神看着天花板回答。
“……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