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业看着桀骜不驯的儿子,颇为头疼。
“我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也知道,云香梅当年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舍弃了白云养老院这么大一摊子事业,远走他乡,但我没有舍弃你啊!”
“我在清江事业刚起步,只能把你交给晓棠照顾,你对她多有顶撞,她才对你管教严格了一些,但是她也没虐待你对吧?”
“你自己不好好学习,成绩在班级吊车尾,我即使有能力让你上高中,但是人家不要你,我能怎么办?”
……
听着这些老掉牙的话,十年前的白郁或许还会被这些话影响情绪,但是现在他已经百炼成钢。
他冷冷一笑。
“我现在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
“你自己疑神疑鬼,对老妈不是骂就是打,老妈受不了你才要离婚的。你不要再往老妈身上泼脏水了!”
白振业一提起这个事最让他情绪激动。
“她当年做门诊医生的时候,就跟患者夹缠不清,我有时候经过她门诊门口,都看到她跟男人有说有笑,回到家,就对我冷脸相待,我敢肯定,她当年就对我不忠!”
……
“后来她不干门诊医生了,我还以为她回头是岸了,没想到汤泉镇的副镇长给她投了30万现金,让她盖养老院,你说他们要是没一腿,人家凭什么借钱给她?”
……
白郁见白振业也不管服务员进出上菜,兀自在那抨击着老妈,暗咬着牙,按耐住自己暴走的情绪。
等凉菜、热菜都上完后,白郁才起身,将包厢的门反锁起来。
转过身,眼神变成彻骨地冷。
“白振业,你够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被绿妄想症啊?非要自己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你心里才爽是吧?”
一直疯狂输出的白振业,愕然抬头看向儿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脑子有问题啊!”
白郁小的时候被白振业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等他有机会回到花木县后,他也去查了这些事情。
“汤泉镇的副镇长,欠了我大舅30万的债,当时老妈要建白云养老院,你和她总共才50万的资本哪里够?”
“她便去找大舅、二舅、小姨借钱,大舅自己要不来的30万被老妈要来了,到了你嘴里,却成了跟人家有一腿?”
“这事我找大舅都确认过了,白振业!现在网上都流行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白振业有些错愕,愣了几秒钟,才拧眉道:
“你竟然查到这个事……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白郁像看病毒一样看着他,无语道:
“老妈当年解释了多少遍,你都听不进去。我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白振业只是无措了几秒,很快就又换上了轻蔑的笑容,鄙夷道:
“别人要不来的钱,偏偏她就能要回来,谁知道她是不是跟别人有什么不干净的交易!”
……
白郁的拳头又硬了。
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直接捞起一碟凉菜,往白振业身上倒去。
白振业今天穿的这套西服还是刚买的,花了几千块,没防儿子来这么一手,顿时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清理上面的污渍。
“你疯啦!”
白郁心想,我要是疯了的话,我就把热汤热菜给浇你头顶,反正你就是想头上来点绿。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
嘲讽继续。
“就是想让你体会一下,莫名其妙被人泼脏东西的感觉,如何?”
“你这个不孝子!吃了你妈几年大米,就不认亲爸了,你这个白眼狼,当初可是我把你送回来享福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白郁看着西服上那抹不掉的污渍,心里开心,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白振业,这个福气本来就该我享,没福气的是你,我妈那么能干的女人,你不珍惜。你不如就说实话吧,你就是嫉妒,嫉妒老妈比你优秀、比你能干、比你会赚钱……”
“你闭嘴!”
白振业忍无可忍,上前给了白郁一耳光。
打完后,手心里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让他因激怒而出走的冷静,瞬间回到脑子里。
两个人都沉默了。
白振业嗫嚅着道歉,他本意根本不是要跟儿子弄到这般局面。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弟弟最近老是生病,你晓棠姨带她去金陵城的儿童医院去检查,我又担心你这边……你不领情,也不应该刺激我,算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白振业边走边看儿子脸色,见儿子不为所动,这才颓丧着去开门。
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白振业立刻顿住脚,接起电话。
结果电话里传来宋晓棠哭哭啼啼的声音,白振业听了几句,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顺意得的是什么病?”
白振业一脸恍惚,手机掉地上了都不知道。
原本还一脸冷漠的白郁,瞬间回过头,直接大跨步走了过来,拿起地上的手机,放在耳边。
听到那个讨厌的继母,正在哽咽着说着:
“医生说了这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需要骨髓移植,我已经检查过了,我不匹配。你看能不能带着小郁,对了,白馥也算是顺意的姐姐,你把他们两都带过来查查看吧……”
白郁的腮帮子都咬酸了,对着电话那头冷笑道:
“别说我姐不会去,我也不会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要怪!就怪你自作孽,报应在你孩子身上。”
那边愣了两秒,接着传来宋晓棠又惊又怒地责问声。
“白振业!!你趁着我不在,跑去见你那好儿子是吧,你真是好样的,我看你的心就是偏的,我的命怎么这么……”
白郁懒得听她的话,面无表情地将电话交给还在发呆的白振业。
“还愣在这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去看看你那小儿子,搞不好,就不是他给你养老送终,而是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咯……”
反应过来的白振业,一把抓住准备开门离开的大儿子,低声哀求道:
“小郁啊,你不能走!你忍心见你弟弟死吗?”
白郁这次没有甩开白振业的手,脑海里浮现出白顺意出生时的场景,要说亲爸继母组合的这个家里,他敌意最小的,便是这个弟弟。
小小的人儿,一岁多最先喊的人,不是爸爸不是妈妈,而是哥哥。
但是想到他三岁以后,被宋晓棠教唆着各种欺负他的恶作剧嘴脸,白郁脑海中回忆地暖光,渐渐变成了冷光。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郁甩开白振业的手,大踏步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