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辰心里是慌的,他也没想到一向都很抵触章春英牵线搭桥的李鸿武会突然应下参加这种宴会,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这半年的时间跟他培养出一些似有似无的情感出来,如今来看怕是得功亏一篑。
他是不甘心的,但也没有什么能做的,毕竟这种事情如若强来,结局绝大数都是惨淡收场,他也只能去现场看看,祈祷李鸿武看不上在场的姑娘。
若是看上了,那他除了祝福也别无他法。
七夕也算是难得的大节日,虽说景朝如今还在恢复中,但老百姓的生命力是顽强的,苦中作乐不失为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手段,再加上今年有太后牵头,这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一路在马车悄悄掀起帘子往外看去,刘恒辰瞅见了许多形形色色,成双成对的男女走在街上,现在还没有到晚上,但他仍能不时看见一对儿小年轻躲在巷子里,要么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要么便是手牵着手,深情互相凝望。
形单影只多年,刘恒辰也是被空气中弥漫的这股恋爱酸臭给熏得有些烦躁,而且他还在一家茶馆中看到有两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悄咪咪的打情骂俏,更是让他气的直揉太阳穴。
*可恶!秀恩爱就秀恩爱,在桌子底下勾腿是要做什么!大庭广众!也不害臊!
刘恒辰心里冒着酸水儿,若说看到男女欢好那他还能忍,但是与他一样的断袖同胞也在今日觅得良缘,属实是让他无法承受,只能眼不见为净,把帘子放下,气鼓鼓的靠着车厢消化着情绪。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赶到了宫中,宴会已经差不多要开始了,好在是刘恒辰在宫里也露过几次面,侍卫和一些有权的太监都认得他,将他悄悄领了进去,在一个角落坐下。
先是一通歌舞,袅娜的舞女穿着绫罗丝绸在众人目光中扭动着优雅又妖娆的姿态,丝竹琴弦荡漾在殿中。
男子和女子是分席而坐,因为刘恒辰在京城跟同龄人并无交集,再加上他又迟到,所以坐的席位只有他一人,其余的或多或少都三两成群对着对面的女子投去或审视,或欣赏的目光,还小声的议论着。
而另一边的女子,也一样对着这边的公子哥儿们投来探究目光,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边边儿来了个刘恒辰。
一曲舞罢,为首上席的龙椅上坐着赵曙霄,李鸿武跟赵昀峰坐在左边,右边则是端庄大气,用面纱遮住那烧伤痕迹的章春英。
开场白的讲话应该已经过去了,这会儿该轮到各个公子小姐表演才艺,展示自己,章春英身后的雨花拍了拍手,舞女退场,章春英则起身清了清嗓子。
“诸位公子小姐,可有自告奋勇者上前?”
刘恒辰左手边,隔着十来个人的距离,站起来一个身形颇为高大的男子,看岁数估计也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他对着两侧的人抱拳,随后跨步走到殿中,从一名太监手中接过一把长剑,剑刃出鞘,发出阵阵嗡鸣,见他眉头紧皱,便开始随着轻轻奏响的筝声起舞。
这人舞的潇洒风流,刘恒辰看的恍惚,他与李鸿武初遇,那时候那个家伙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可那每日清晨伴着霜露飞舞的木剑,在气势上,可比眼前的小子要强上许多许多。
席间与那男子有所交集的好友都在拍手喝彩,对面的女子也有几人看的眼睛发直,跟着自己身边的挚友小声说一些没羞没臊的话。
“是厉害,但差了些许。”
刘恒辰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锐评道。
他心里,没有谁能比的过李鸿武,虽说当年那人用的是木剑,但那剑中带着的肃杀,果决,是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所展示不出来的。
起初,他也不明白为何小小年纪的李鸿武,会带着同龄人不该有的沉稳和成熟,直到慢慢接触,他才一点点的了解了他。
这边男子一个利索的收剑,剑刃入鞘,席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是极富涵养的公子,也没人会喝倒彩,而且这人还是第一个出席展示,这股勇气都足够这热切的欢呼了。
都是一群年轻的少男少女,这边男席演完,里头便有好事者开始吆喝道。
“咱们这边表演过了!诸位小姐是否也该出一人来助兴!”
“怎么着也该是你们那边再出一人,众姐妹可都还未曾看够呢~!”
刘恒辰看向坐在席间的赵家人,赵昀峰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但被李鸿武给摁头拦住,赵昀峰则是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向众人。章春英,则是笑眯眯的看向席间男女隔空拌嘴没有出言阻拦。
推搡间,有人念叨了句好男不跟女斗,又推出来一个文质彬彬,一身青衫长衣的男子离席,他瞪了眼身后的损友,但人已经出来,值得调整好情绪,走向殿中,背手遥望另一边的女孩子们。
“许某不才,只读过些书,今日良辰美景,便出一上联,还请诸位女郎对上一对。”
“来就来!谁怕谁!”
那男子先是对着赵曙霄鞠躬致意,随后缓缓开口。
“织女牛郎,阅尽此间春色去。”
应情应景,这上联一出,便引得女子中淅淅索索,但很快,便有一名一袭红粉长裙,略施粉黛的女子用团扇挡住脸,笑意吟吟的走了出来。
她朱唇轻启,婉转又清雅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卧龙凤雏,借得银河鹊桥来!”
“好!好!”
“对的好!”
男子席间爆发出十分热烈的叫好声,作出上联的男子面露惊讶之色,但很快便收起神色,鞠躬行礼道。
“敢问姑娘贵姓。”
“免贵,姓杨。”
“杨小姐才学过人,今日许某实乃三生有幸,改日可否请杨小姐择地一叙,畅谈古今。”
那姓杨的姑娘,微红着脸,轻轻点头。
章春英在办这宴会时便说了,看对眼的大可以大方的互相邀请,毕竟这是七夕。
席间的公子小姐,见这么快便凑成一对儿,又再一次鼓起掌来,二人退场回到自己席位,他们的好友在二人落座后,纷纷开始说一些让人脸红羞怯的话,本来二人因为刚才的对联就产生了一些不可言喻的情绪在心田,现下更是臊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