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总觉得不对劲,可也只是直觉罢了,始终缺乏事实的支撑,而且刚刚明显那位掌柜已经准备请两人离开,倒是不像是跟这件事有关系的样子。
朱祁镇按捺心里的疑惑问:“那个地痞是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耿九畴脸红了,他支吾着说:“臣年老体弱,前些日子那人酒后来此,臣脚下一滑到将其撞倒了,从哪以后,这人每天都会来这找我的麻烦。”
朱祁镇乍一听有些想笑,倒是没想到,耿侍郎还能有这种经历。随之而来更深的,是对当时突然出现的敌军的疑惑,到底是哪来的人马
“后来还有广州的消息了吗”朱祁镇问。
耿九畴说:“后来的消息就是听这来往的客人所说的,黄萧养在当天也死在乱军之中,现在的贼酋换了一个人,声势比以前大了不少。朝廷派了新的总兵官过来,我们也就一直待在这里等着新任总兵来找。”
李贤突然插嘴道:“耿侍郎,你说你们是被人追杀逃到这里,那你们有遇见过来此找你们的人吗”
耿九畴果断的摇摇头说:“我们俩虽然只是在浴室活动,可是如果有人来找应该很容易就发现。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对方认为我们消失,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也就乐见其成了。”
“所以说一定有人在盯着你们俩,是不是”李贤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些惶急。
耿九畴也想通了之间的关节,赶紧用力点点头说:“既然皇上已经与我们见面,那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朝廷派人过来,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处境或许已经陷入危险之地。”
“很有可能就是与你意外结怨的那个地痞,他每天来的目的就是盯住你,就连掌柜与这家店所有人现在都有嫌疑。”李贤推测道。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就雇船走”樊忠烦躁的挠头,倒不是怕了,只是有朱祁镇在始终是不能放开手脚。
朱祁镇摇了摇头,面色沉静。
“现在走目标不是更大吗既来之则安之,原定计划不变,等郭懋回来之后再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看了看都在皱眉沉思的几人,朱祁镇顿时觉得气氛太过压抑,有心缓解压力。
所以言语故意带着些怨气说:“哎呦,光顾着说话了,咱们的五脏庙还没供奉呢,这饭是出去吃还是叫进来”
金齐是专门照顾朱祁镇的,见到皇上饿肚子,自知失职的说:“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安排饭食,先让他们做好了,您想在哪吃就让他们端到那。”
朱祁镇无奈说:“行了别麻烦了,你们也都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瓦剌都打了,洛阳城也闯了,还差这个小小的客栈出去吃饭去,顺便透透气。”
众人哪敢不从,口中称是的跟着出了房门,一开门正巧碰见回来的郭懋,拉着就一起进了雅间里。
所谓的雅间就是安排在门口两侧的桌子,三面竖屏风一面沿街。
虽然现在还没有玻璃,窗户纸是不透明的,可店家早就想到了这点,他压根就没糊那一层窗户纸,镂空的窗框外是湿润的夜风。
主次落座之后,跑堂小二拿着托盘过来了,露出标准的微笑说:“各位客官吃点什么”
“你们这都有什么特色菜一块上了吧。”朱祁镇不想跟小二多聊,就这么说。
“那可多去了啊,客官。光是我们韶州府就有:铜勺饼、香芋腊猪手煲、瑶山烟肉、油罩糍、翁源爽脆肉丸、糯米酿豆腐、曲江大塘扣肉、龙归冷水猪肚;
还有广州的白切鸡、水晶虾饺、烧味等,整个广东的美食我们都有,客官要是都让上来,不说您吃不了,咱们这个桌子也放不下。”
朱祁镇万没料到这家店业务这么齐全,小二竟也真的以为他要点什么特色菜,言语间很是自豪的样子,看自己好像在看一个土老帽……
正准备说点什么挽回颜面的时候,隔壁雅间突然传出了一句熟悉的声音,不满的说:“翁源油罩糍、翁源爽脆肉丸,话说清楚了!你说那些个吃的,有几样是你们韶州城里的”
说话间,一个刺龙画虎的壮汉突然撩开门帘进来,正是浴室中为难耿九畴的雷哥。
雷哥一愣,眼睛落在了耿九畴身上,迷离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惑。
“你,你是哎什么来着!你是那个搓澡的!”雷哥辨认良久终于认出了耿九畴的上一个职业。
这话一出,耿九畴倒是没什么,朱祁镇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欺负我的人,我还没来得及找你,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扔出去。”朱祁镇冷着脸说道。
“哎,你是什么人”雷哥刚说了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反应,坐在门口的樊忠已经拎起他的头发,拖着就拖到了门外,一路上发出了如杀猪一般的声音,吸引了整个客栈的目光。
“你刚才说那些除了香芋腊猪手煲,其他各来一份,去吧,别愣着了。”朱祁镇对着呆立原地的小二说道。
小二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慌张的说:“客人,您惹他们干嘛这下麻烦了,我现在就去找掌柜的过来。”
见小二慌乱,朱祁镇怕他忘了自己点的菜,连又喊了几句,小二终于远远地回了句“好的”。
隔壁桌的终于到了,剩下三个人状态还不如那个雷哥,被郭懋三巴掌拍的站都站不起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柳心居中。
至于为什么不怕闹大,朱祁镇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对方喜欢暗中行事,那自己就以堂堂之势,碾碎他们!现在就等着唱一场好戏了。
“郭懋,让韶州府的锦衣卫都过来接驾,再通知广东布政司,朕来了。对了,有王骥的消息没有”朱祁镇突然想起这事。
郭懋还真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个迷信,恭敬的送到了朱祁镇面前说:“刚刚收到的消息,请皇上御览。”
朱祁镇准备官宣,众人也都不再隐藏自己,拿出了朝廷大员的架势,一时间雅间中的气氛都变的沉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