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等人前脚刚走之后,安化就一脚踹开了大门,目光扫视钱家,露出一丝鄙夷神色,显然是对这个破旧的环境不适。
手下小兵紧跟着冲进家里,将所有的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却只找到钱裕与钱守侯这对残疾父子。
还仍在昏迷中的钱守侯被扔到安化面前,安化眼神疯狂的看着这对残废。
“人呢说!”
潘五爷蹑手蹑脚的溜进安化府里,眼看管家进了内宅,他就来到正堂中,对着虎皮露出垂涎之色。
他不放心的几次左右张望之后,才悄悄来到虎皮边上,激动的将毛皮翻转皮肉朝上,中间位置果真有针线封闭缝合。
潘五爷颤抖着双手将虎皮凑到自己嘴边,一口口用力咬断了针线,片刻后针线全部拆掉。虎皮摊开后竟成为一个堆叠了三层的巨大账本,上面详细记载着安化跟伊王所有的账目往来,甚至还有安化自己收集的消息,有很多都是潘五爷不知道的。
潘五爷颤抖的看着这些信息,他知道自己的运气已经来了,日后必将青云直上!
心里想着,可又为怎么将虎皮拿走犯了难,这么大个东西,想要偷偷摸摸的拿走,恐怕是不太可能。
“或许可以分拆”潘五爷这么想着,赶紧四处寻找可用的器物,可谁家正堂中会放匕首一类的凶器一番寻找之下,自然没有收获。
潘五爷烦躁的坐在了这张虎皮上,手不自觉的伸向了桌案果盘中,却又触电般的收回了粗手。
只见手指上已经被划破一道细小伤口,伤口已经冒出鲜红血液。
潘五爷仿佛没有痛觉一样,惊喜的扒开果盘,果然在里面找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真是天助我也!安化,你的位子我就笑纳了。”潘五爷这么想着,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身下的虎皮,露出陶醉神色,神采奕奕的开始动手切割起来。
“哦安将军竟亲自去捉拿贼人了”李大仁惊讶的问。
管家殷勤的回答:“对啊李大人,为了这些个贼子,我家将军一整天都没回家。”
“这以前就说安化人懒,这次怎么突然勤快起来了难道是想跟本知府抢功”李大仁嘴里嘀咕着。
“您说什么”管家没听清。
“哦,没什么没什么,那我在这等他回来,你赶紧去禀报吧。”李大仁指着眼前的正堂说道。
管家点头哈腰的答应,快步离开差人去找自家老爷。
李大仁则带着师爷步入了正堂,见到了正准备出门的潘五爷。
潘五爷手里一抖,差点将用衣服包好的虎皮扔到地上,赶紧强装镇定的向知府大人行礼。
“你是”李大仁对潘五爷没什么印象。
潘五爷赶紧说道:“李大人,我是安大人手下的典仗潘五啊,您忘了之前我还给您敬过酒呢。”
“哦……那你这是”李大仁好像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人,有些歉意的问。
“哦哦,我奉命为安大人送东西,您先坐着,大人等着呢卑职得先走了。”潘五爷有些着急的说。
他刚看见管家离开,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准备趁着这个空当赶快离开。
李大仁也看出了他有事,倒也没有多问,点点头进了屋。
“大人,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师爷说道。
“你管他呢,这又不是本官的家,爱怎么着怎么着。”李大仁不以为意。
潘五爷如蒙大赦的离开了指挥使的府邸,紧张之下出门竟然走错了方向,一番辨认之后才朝伊王府去了。
满城都是官差的洛阳城,如果说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只可能是伊王府。
朱祁镇也这么想,幸好有锦衣卫这把利刃,短短的时间内就将洛阳城内的情况摸了个清楚,所有的街道,甚至是小路都已经了然于胸。
经过锦衣卫的引路,此时众人已经出现在伊王府后门外。
“皇上,这个小门是王府用来倒动物夜香的,几乎每天都要开几次。”
朱祁镇凝神看去,果然鼻尖有一丝恶臭的气息,小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王府杂役推着辆粪车走了出来,嫌弃的将粪便倒在了路边。
“有农人专门上门倒夜香,可能是王府中的动物太多,只能先从小门倒了,隔天就有人会收走。”见朱祁镇不解,那锦衣卫继续解释道。
朱祁镇点头,然后轻声说:“动手。”
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锦衣卫贴上前去,呵呵笑着搭讪道:“大哥,这粪俺能拉走不”
杂役轻蔑的看了一眼锦衣卫说:“就你也想拉我们王府的夜香”
“呵呵,您放心俺干活可勤快了,保证不会让您这留一丁点味,看您这倒挺勤的,俺在门口等着都行。”锦衣卫讨好的说道,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对方。
杂役戏谑的问:“那中啊,你能给多少”
说着手里开始比划,锦衣卫恍然说道:“恁看这个数行不行”
杂役疑惑的看着锦衣卫的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你直接说就行,比划啥啊!”
“那行!你听好了。”锦衣卫闪电般伸出袖子中的右手,啪的一声脆响一记手刀砍在杂役后脖颈,杂役软软地昏倒在地上。
粗布锦衣卫小心的在门内看了看,然后迅速向几人挥手,就在朱祁镇一众进门的这个空挡,粗布锦衣卫已经换好了杂役的衣服。将杂役放在粪车里,一并推进了伊王府,门哐当一声被人关上。
一进门,朱祁镇不禁被眼前景象惊住,这哪像王府后花园,除了花草就是一个个关在笼子里的猛兽,简直是一个动物园啊!还是猛兽区的动物园。
不等众人细看,花园小径那头就传来一个阴厉声音。
“怎么回事啊!倒个夜香跟自个去吃了顿饭一样,快点的,一群人都等着你呢!”
朱祁镇赶紧带头隐蔽起来。
“杂役”低头推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马上马上,今天夜香干了,不好倒!”
可管事模样的人还是不依不饶的走上来,伸手就打掉了“杂役”的帽子。
“说你磨蹭,还不赶紧推车走!”
眼睛在车上一顿,顿时脑子好像短了路,有些疑惑的问:“车里怎了躺了个人呢”
“杂役”再也没有唯唯诺诺的样子说:“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然后如法炮制的将管事打晕。
天色渐暗,方达终于到了城门口。
一声怒喝响彻天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