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用朕送你”在御辇中朱祁镇问。
翠儿摇摇头说:“皇上您救了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这几个人被抓之后,相信我应该不会再被追杀,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语气很是坚定。
朱祁镇也只好作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跟自己走的太近未必是件好事。
“停车!”叫停了马车后,朱祁镇面带微笑的对翠儿说:“有缘再见!”
翠儿洒脱的跳下车去,站在街上行礼:“祝皇上天天顺心,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不再留恋,头也不回的走了。
朱祁镇将目光收回,拿起手边牛皮纸包着的卤肉,三下五除二将包装撕开,露出里面的大块猪头肉,张口咬了满满一口,满足的咀嚼起来。
金英手捧着茶,随时准备递过去,提醒道:“皇上您慢点吃,别噎着了!喝口茶顺顺。”
朱祁镇摆摆手拒绝,嘴里含混不清的说:“就是这个味,朕早就想吃了,没想到能在这遇上。”
金英不明白,卤肉这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食物,怎么值得皇上这样喜欢
“早知道您要吃这个,那我让尚膳监的人给您做就是了,也不用您还差点为此受伤。”金英语气里又有点埋怨。
朱祁镇不以为意的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妈了朕不是没事么,宫里不会有这个味道的……”声音后面已经满是感慨和回忆了。
见金英还想再问,朱祁镇只好投降:“好了好了,听你的行了吧,朕以后保证不会这么冒失了。”
金英这才作罢,默默的守着朱祁镇。
不多时,朱祁镇已经吃完手中的猪头肉,满足的用一口茶收尾。
“嗝”
打了一个饱嗝之后,朱祁镇没了刚才的随意,正色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亥正了皇上。”金英回答。
朱祁镇扶额,他大概是下午六点左右离开的郕王府,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皇上您是头疼了吗”金英紧张的问道。
朱祁镇摇摇头说道:“去钱府。”
金英自然是知道朱祁镇说的钱府是哪,有些犹豫的开口劝道:“皇上,您九五之尊的身份,这个时辰去是不是不太好,往常一般都是重臣将逝的时候,才有此殊荣的。”
朱祁镇愣住了,他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个讲究,皇帝是不能轻易去臣子家,除非是人要死的时候。
“你早上怎么不拦着朕!”朱祁镇埋怨道。
金英小声说:“奴婢也是看您心情不好,就忘了这个事,请皇上责罚。”
朱祁镇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金英是为了他的面子,故意这么说的。
“喝酒误事啊!”朱祁镇长叹一口气。
“不过您也不用太苦恼,您是皇上,宣臣子进宫本来就是他们的福分。再说钱指挥使是您的侄子,有这层关系在,他们只会感念皇上看重这份亲情。”金英小声解释道。
朱祁镇看着金英,宫里的都是人精啊,连心理负担都给你提前消除了。
朱祁镇找的就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的钱雄,也是钱锦鸾的侄子,父、伯都战死在土木堡。
一家子都是对他忠心耿耿,比他姥爷会昌伯孙忠家强多了,这也是他找钱雄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锦衣卫指挥使,其实不只是锦衣卫,其他卫所也是这样,包括五军都督府中。都养了一大批的勋臣贵戚。钱家有自己的战功在,已经是很罕见的了,大多数就是靠着祖荫混吃等死。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钱雄惊醒。
他坐起了身子,有些生气的问:“敲什么敲,大半夜的,嫌我睡得好是吧”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要见您!”门外传来管家略带慌张的声音。
钱雄一听也是一惊,赶紧拿起床边的衣服,慌忙往身上套。
“谁啊老爷,这么讨厌!”身边的妾事不耐烦的问,显然是因为被吵醒而不悦。
“睡你的觉,不该问的别问。”钱雄没理她,蹬上鞋子就往外跑,边跑边穿衣服。
走到屋外,借着星光就见一位公公在院中等他,赶紧换上一副笑脸。
“天使到来,寒舍蓬荜生辉啊!”
“钱指挥使客气了,可以走了吗别让皇上等急了。”宫人说道。
钱雄赶紧说:“好了好了,您请!”
出门钱雄坐上了宫里的马车,独自一人坐在车厢内,钱雄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这皇上半夜召见是为什么事难道是因为爹和伯父战死在土木,皇上心里有愧,准备弥补可前些天不是已经赏赐了许多东西了,怎么这会又要再单独见我,应该不是。
钱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朝局稳固,皇上又刚打赢了瓦剌,正是威望如日中天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后,钱雄也就不再自寻烦恼,干脆歪在垫子上又睡了一觉。
此时的朱祁镇正坐在乾清宫的暖阁中批阅奏章,回宫喝了一大碗醒酒汤后,酒气已经散的差不多,脸色恢复如常。
“河南右布政使,臣,年富,叩首恭请皇上圣安!金秋九月,开封城中菊花盛放,斗胆请皇上圣驾,与民同乐!”
“这个年富,真是有心了,不过朕恐怕是没这个眼福喽。”
朱祁镇轻叹口气,正要批复奏疏,金英恰从门外进来,禀报:“皇上,钱雄来了。”
“哦。”将手中纸笔放下朱祁镇才说:“快让他进来。”
金英转身出门将钱雄带到身前,钱雄面有睡意的跪倒在地:“臣钱雄,恭请皇上圣安!”
“看来朕确实扰了你的好梦了,快起来坐下。”朱祁镇指着暖榻说道。
“是臣不上进,整天就知道睡觉,您叫臣起来是锻炼臣。”钱雄如此回答。
“你呀,跟朕还这么客套,虽说你年龄跟我差不多,可我好歹是你的姑父,对长辈怎么还这么生分”朱祁镇主动拉近了关系。
钱雄心中一动回道:“是侄儿的错,都是这爱睡觉的毛病,这会脑子还不清醒,姑父您千万别介意!”
朱祁镇也不再铺垫,将身边人支出去之后,直截了当的问:“想不想做一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