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赵开车的，是技术组的大李。
这段时间，技术组靠着万天明的远程指导，确实进步不少，孵化基地也每天都有小鹅出壳。
可随着孵化出来的小鹅越来越多，推进孵化车间的鹅蛋越来越多，各种坏蛋、臭蛋、死鹅的情况也开始多了起来。
虽然他们每次提出的问题，万天明都会及时解答，可解决了旧问题，永远都会再有想不到的新问题出现。
有些问题确实是新阶段无法避免的，可有些，纯粹就是这个蠢笨的技术组理解能力有问题。
人家万天明已经给写得很清楚了，图都给画上了，他们居然还能理解错，真特娘的不知道这些人脖子上面那个球是干什么使的。
赵万山对孵化进度一直不满意，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脾气，这段时间，没少指着技术组的鼻子骂。
尤其是老胡，赵万山对他都快没有信心了，恨不得立马就把万天明找来，让万天明顶替了老胡的职位。
这事儿，大李一直看在眼里，也是已经提高了120分的警惕。
赵万山对老胡不满，这对大李来说，是机会，可也是危机。
老胡要是再犯几次错误，赵万山一气之下，可能真会撸了他这个组长。
到时候，要是万天明还在生产队，那么这个组长的位子，肯定就会落在大李或者大张头上。
可老胡被撸的时候，万天明的关系要是已经办到了县里，那凭着赵万山那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劲头，保不齐真能不顾资历，不管情面，直接把万天明推上去当组长的。
大李早就盯着那个组长的位子，怎么可能让万天明捡了便宜？一边开车，一边就在琢磨，怎么样阻止赵万山把万天明的关系调到县里。
“老赵，前边就是团结公社了，咱们接万技术员去县里，是不是得先过去跟团结公社的领导打个招呼？”
赵万山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的路，没回答大李的话，而是直接来了句，“左转。”
“什么？”大李是真没明白赵万山什么意思。
赵万山又说了一遍，“前面路口左转，走小路，绕过团结公社。”
卧槽，大李心里暗骂一句，这特么的老赵也是没谁了，这是抢人抢不过，要走小路去偷啊，怕暴露行踪，连公社大院门口都不敢过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见不到团结公社的领导，就没办法把万天明的关系调到县里，就算人去了，也只是帮着干活而已，没有威胁。
大李把车子开上小路，一路颠簸，绕过团结公社，直接奔了马坡大队，打听到牲口棚位置，开了过去。
万天明正在前边喂牲口，罗有志和万玲玲在后边小屋照顾鹅蛋，看到老赵过来，都很意外。
赵万山也不废话，“我都亲自过来了，事情有多紧急，就不用我说了吧？赶紧把手上的活安排一下，马上跟我去县里，不能再耽误了。”
万天明这几天一直在回复县里咨询的问题，也知道赵万山有多急，没多废话，立马就和赵万山去找吴永忠，让吴永忠安排人来照看牲口棚。
吴永忠很干脆，让他们放心去县里，牲口棚这边交给他就行，肯定会安排妥当。
赵万山谢过吴永忠，刚要出门，正好和另外一队人撞了个对头。
是大店公社那边来人了，陈大美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县里的同志要求刚才从大店公社回来的那批人，全部回去，有事情需要他们配合调查。还提醒他们，带好换洗的衣服和基本的生活用品，很可能需要在大店住几天再回来。
赵万山听了他们来意，气得简直都要跺脚了。
万天明需要到县里指导孵化基地的孵化工作，可马坡大队那五百只孵化中的种蛋也不能不管。
本来罗有志被迫留在马坡大队，正好照顾种蛋，结果现在罗有志又要被喊去大店。
那么多蛋，就剩万玲玲一个小丫头，连个替换的人都没有，怎么照顾得过来？
“真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天明，你就教了你妹妹一个人吗？这白天晚上的守着，就没多带个徒弟？”
“这，有倒是有，我妈也可以照顾，只是……”
万天明长话短说，告诉了赵万山，葛老太摔伤，梁翠过去伺候婆婆，没办法照顾大鹅的事情。
赵万山立马发现了事情的转机，“你们家，除了你妈，难道就没有别人可以照顾你奶奶了吗？非得你妈不可？”
万天明赶紧道：“也不是。除了我妈，我三婶子和大嫂也可以照顾我奶奶。”
“奶奶伤得并不是特别严重，两个人轮换着，满可以照顾得过来。”
“我三婶子肯定没问题，现在就跟我妈一起照顾我奶奶呢。可我大嫂是有工作的人，我担心她不愿意请假照顾奶奶。”
万天明装出一脸为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么说，纯粹就是故意的。
陈大美被抓，梁翠和万玲玲孵化鹅蛋，男人们都得干活，林小玉一个人忙不过来，剩下的，好像就只有一个沈秀华。
可事实上，除了沈秀华，还有一个人也很应该照顾葛老太，万天明却故意提都没提，就是葛老太的亲闺女，万喜妹。
万喜妹现在情况确实有点特殊，前几天，她说定了的那个婆家，老太太病了，是真病，眼瞅着没几天好活的那种。可婆家又实在抽不出人来照顾，就过来找万喜妹，说虽然没过门，可毕竟是订婚了，迟早都是一家人，让过去照顾几天。
万大汉在这方面一向大方，立马就同意了。
葛老太摔伤，万大汉也没让人去通知万喜妹。
所以，现在其实是有两个方案可以选择的，一个是沈秀华请假，一个是万喜妹回来。可万天明故意只说了沈秀华，没提万喜妹。
赵万山立马问万天明，沈秀华做什么工作？
万天明说了沈秀华是供销社的营业员，赵万山二话不说，招万天明上车，就让大李开车去了团结公社的公社大院。
“许文良，出来，我赵万山又来找你麻烦了！赶紧出来！”
许文良就是团结公社的许主任，一听见赵万山的声音，他就头疼。可当知道，赵万山只是让他去给沈秀华做工作，让沈秀华回家照顾奶奶，不是要转万天明的关系时，嘴角立马就又咧开了。
“诶呀，老赵，你早说啊，这给我吓得，差点跳墙出去。”
“不就是去给营业员做工作吗？这么点小事儿，你等着，我马上就去，只要你不抢我的技术员，我把这个营业员开了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