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往旁边挪了挪,“你缺的不是安慰,你缺的是一只急需你解决的怪物。因为不管你的情绪多低落,只要遇到要命的东西,你立马精神焕发,比吃兴奋剂都管用。”
我气急怒吼:“滚!”
他没滚,还踢了踢我的小腿,“要不我出去跟他说了吧,你就是张留白,他要找的人就是你。”
见我要翻身往起爬,云海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门口。
我指着他喊道:“有本事你给我回来!”
“我又不傻,回去被你抓住了肯定是一顿爆捶,我才不往虎口里跳呢!”
我笑着对他说:“我亲爱的表弟,我怎么可能舍得打你呢!”
“其他表弟你是真舍不得,族长你是嫌麻烦懒得招惹,你打我可是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我本来已经决定躺回去睡觉了,听他这么一说,我马上起身去追他。我要是再不打他一顿,我都对不起他的热切期盼!
至于面子什么的,又不是我丢脸,我怕什么!
我们俩当事人倒没觉得怎么样,就是其他不明内情的人吓得不轻,大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觉也不敢睡了,纷纷起来查看情况。
“表哥,表哥我错了,你别追了!”
“你不跑我就不追了。”
“你不追我,我就不跑了!”
“你不跑我还追你呀!”
“行了行了,大家都回去睡吧,没事了,没事了,都回去睡吧!”
“云副队长,这到底出什么事了?云队长和白顾问,他俩这是干嘛呢?”
“估计是商量什么事的时候意见不和,谁也说服不了谁。哈哈,没事,没事,打一架就好了。”
“要不,你去劝劝白顾问?”
“不用不用,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能解决,用不着咱们去瞎掺和。都回吧,都回去睡吧!”
围观的人群被云帆劝走了,他自己也没打算在这个是非之地长留。
“我求求你,你别追了!”
“好。”
应他的要求,我站定不动了。他在距我十米外停了下来,大气不敢喘的紧盯着我,就怕我突然再追。
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我心头那最后一丝憋闷也被风吹散了。
我把手臂上的血抹去甩掉,转身准备回去给张小哥画画像。画完了就睡觉,明天继续积极工作、认真生活。
什么巫族,什么妖星,什么毁天灭地,关我屁事呀!
我费了那么大劲、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好好活着嘛!
活着就挺好的,用不着再瞎造作了!
回帐篷之后不到二十分钟我就把之前那幅素描画像临摹了出来,不过张小哥还要求添上鳞甲纹,我又懒得下床找红色染料,于是就用还在往外冒的血往上涂。
拿笔在伤口上直接沾实在不卫生,正好那个盒子就在床上放着,我就把血蹭在上面,再用毛笔沾着用。
这画虽然血腥,但看起来还挺有那味儿。我完全不记得那家伙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表情的我,还给我画了下来。
侧首向下斜瞥的角度让我的眼神看起来很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再加上妖异的血色纹饰,我自己瞧着都像电影里要毁天灭地的邪神。
把这幅画给了张小哥,他会不会下定决心杀了我保卫世界和平呀?
不管了,先睡觉!
一夜无梦,我再次被巫骁叫醒了。我想起昨天下的决心,于是火速起床出门打水洗脸刷牙。
我刷牙的时候看到了张小哥,我告诉他画好了,在我床上,让他自己去拿。
洗漱好正要去食堂吃两个肉包子喝碗粥,小斯急匆匆跑了过来:“哥,那个盒子开了!”
哇,这么神奇吗?
盒子和画都在床上,张小哥去拿画了,盒子开了,那盒子该不会是被他打开了吧?
哎呦,难道跟妖星有缘的人是张小哥?这么神奇呀!
我进门之后先找了俩创可贴把胳膊上的伤口贴住,然后才挤进人群,好奇的问:“盒子里有什么?”
小亦指了指身后:“盒子还在你床上,我们看的是画。”
我又从人群里挤出去,走到床边就看到了被子堆上的两个东西,一张A4纸大小的银片上放着一个同样颜色质地的吊牌。
吊牌五公分长三公分宽,正面刻着纹路清晰流畅的图案,上面还系了一根红色的线。
我将吊牌拿在手里,手感微凉,翻过来一看,反面刻着字。我只扫了一眼,就开始研究这根线是什么情况。
这根线的打结手法很独特,这根线的质地也很独特,反正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
“这算是妖星留给你的信物吗?”云海从我手里拿过吊牌看了起来,“他想让你帮他成就霸业?”
我拿出我的药器开始抠,边抠边对云海说:“他让我照顾好自己,用不着委屈自己,好好活着,开开心心随心所欲的活着。”
云海呵了一声:“你开心就好。”
我抬眼看他,笑了,“他让我为自己活着。”
“你这……我挺意外。”云海指了指我手里的药器,问我:“你这是要干嘛呀?”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它拆了。”
“你拆它干嘛呀?”
“不干嘛,就是突然手欠想做点儿什么。”
云海很无语的撇了撇嘴,“你别折腾它了,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帮忙把文物装箱封好搬车上去,这里有的是事情让你打发时间。”
好吧,不折腾它了。
我把那块银片三折两折折成药器大小,然后把它塞进妖星的那个药器里。闭合药器,轻轻一摇,就听咔哒一声轻响,药器的里表完美组合在了一起。
吃过早饭的我没有去当装卸工,我被郝爱国叫去开会了。
会议的内容是讨论昨天发生的两件事,我很积极的配合郝爱国和栾教授吓唬其他几位专家,目的是让每个人都清楚的认识到这份工作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险。
开会之前,栾教授就已经跟我通了气,其他几位专家并不打算离开这个工作组。
能不能让他们放下傲慢那不是我的工作,我要保证的是安全。所以会议的最后,我拿出一份红头文件,直白的告诉他们,谁威胁到多数人的安全,我就把谁赶走,这是总部批给我的特权。
会议结束后,我决定再去地下库房检查一遍。
回帐篷拿东西的时候发现张小哥还坐在那里看那张画像,我给他倒了杯水放旁边,虽然他很可能不会喝。
我把短刀别在腰后,没事找事的问了一句:“想起什么没?”
他摇了摇头,“不像。”
我心说当然不像,你瞧见过的情况出现的时候就不是在这张脸上,硬画上去怎么可能像。
“你找这个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不知道,或许见到就知道了。”
我摸了摸脑袋,它还在,“你自己感觉你到底要找谁,是这张脸的主人,还是纹着这种纹样的人?”
“我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觉得?”
“感觉。”
我不怕死的问他:“那我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我。只是我没有等到他的答案栾教授就来了,他是要跟我去地下库房的。
“你慢慢想,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
张小哥没有再对我做出任何评价,他拿着那张画像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去找过我。他跟我说,他失忆之后遇到过一个医生,他觉得那个医生和我很像。
我问他那个医生对他做了什么吗?他摇头,他说他和那个医生只见了一面,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他还是觉得莫名的熟悉。
他的怀疑是什么不重要,我告诉他,他二十年前失忆的时候我父亲早就故去多年了,至于其他的可能,我没有经历过,也就没办法给他什么建议了。
这件事应该到此结束了,张小哥离开后的第三天,我们这边的工作也接近尾声,刘老板再次来找我,他说他们已经敲定了迁祖坟的事情,他希望我能再去帮忙瞧瞧。
我也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下了山。
在村里,我遇到了一批考古工作者。刘老板说山上发现了古墓,文物局的人是来进行保护性挖掘的。
陈家迁祖坟的具体事宜安排妥当后,我就跟着大部队向下一个临时驻地转移,专家们跟我们一起。
王胖子时不时给云帆打通电话,几乎没正事,就是闲聊。吴邪也给我打了两通电话,也没什么事情,还是闲聊,顺便问问我有没有好收藏古董的大客户,让我给他介绍两个。
我跟他开玩笑说,你要是改行卖高档丧葬用品,我客户的老家住南极我都介绍给你。
他骂我实在太不地道,要是早知道我这样,他就不费劲吧啦的把我从海底墓带出来了,让我在里面跟海猴子禁婆作伴到天长地久吧。
骂完还不解气,还扬言要狠狠宰我一顿。
更换驻地之后,我的工作也开始变得繁忙起来。巫阳和巫骁平时跟在我身后给我打下手,小斯有时候也会来帮忙,云海时不时要去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云帆倒是很乐意留在我身边做二把手。
小亦被云驰叫走了,说是带他去攻坚克难。小亦时不时会给我打个电话,说的事情大同小异。无非就是驰哥今天喝酒喝醉了,回到宾馆抱着他哭个没完。又或者是,驰哥被谁谁谁故意针对了,回到宾馆差点儿把房拆了。
我对云驰的能力很有信心,他其实没必要这么低三下四去求人。他之所以这么委屈自己,当然是为了大局考虑。所以,我就当不知道这些事。
工作上还算顺利,尽管还有个别专家对我很不屑,但我大权独揽,他们也不方便跟我瞎胡闹。
这些文物里面又清理出了一些与巫族有关的东西,可能是妖星那封书信起了作用,又或许是云海牺牲自我也要为我排解郁结的举动点醒了我,我的心境变得异常平静,那些文字记录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再搅乱我的心绪。
情绪稳定之后,我开始抽出时间重新梳理那些琐碎的记忆点。
当新的人物出现后,同一件事就会浮现出它的另一面。只有将正面和反面都看过之后,事情最接近真实的那一面才能被勉强拼凑出来。
就这么忙忙碌碌了几个月,我们安全排查清理了四个地下仓库,按这个速度,春节之前应该能完工回家吃饺子放鞭炮。
第四个仓库里面只剩下最后一件东西,是一个巨大的石棺,和鲁殇王墓的那些石棺很像,里面的东西被我判定为特别危险。
我已经跟老韩打了招呼,这东西我得搬回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石棺表面几乎涂满了血,足以说明为了把石棺从下面搞上来,有多少人血溅当场。
老韩的回复今天中午才到,这里从早晨就开始下雨,大雨小雨随机切换,道路难行,想要把石棺运出去只能等雨停之后再说。
食堂今天拿人参炖了鸡汤,我也抢到了一份。听着哗哗的雨声,喝着鲜美的鸡汤,我觉得这样真好。
云帆端着保温杯在我身边坐下,“我听小亦说,他看到吴三省的侄子和一个年轻人进山了。”
前几天小亦来送物资,他说他在路上看到吴邪和一个人似乎准备去干坏事。
我把最后一口鸡汤喝完,再把碗往云帆手里一塞,“又不是咱们的侄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去,把碗洗了。”
云帆没动,“怎么说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青年滑进犯罪的深渊?”
“我劝过他,再说了,”我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有他该走的路。”
“也对。”
看着云帆撑着伞走进雨夜的背影,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曾经,我用尽办法也无法说服他,只能陪他杀人放火。现在只需只言片语,他就不再坚持。到底是我进步了,还是他好劝了?
【《张家族长不存在的日记》
我在去找他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她的脸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我很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认识
他这次没有装不认识我,他张嘴就叫我师兄
恕我直言,我不想要这样的师弟
他心情很不好,但还是给我画了画像
他说他羡慕我
果然不应该跟他多说话
……
他的生活,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