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床榻上,花半缘缓缓坐起,众人见到皆是面面相觑,甚至不自觉地连退几步。
花姝音更是如此,她在看到花半缘坐了起来,就跟见了鬼似的,没有了平常端庄的形象,一连跌撞着躲到大夫人的身后。
“啊,原来我死了吗?大姐姐你近些来瞧瞧,我到底是活的还是死了…”
说着,花半缘伸出手来,脸上依旧带着诡异的笑容,朝花姝音招了招手。
“你到底是谁?”
大夫人看到这个骇人的场景心里也是一惊,花半缘的复活让她心生不妙。
“母亲,您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你胡说!花半缘早就被淹死了,你分明是个邪祟!来人,把这个邪祟给我打死!”
花姝音见到花半缘朝着自己招手,心里更是炸了毛,连连喊着要小厮去寻大师捉拿花半缘。
而花半缘听到花姝音亲口提起那日的事情,心里就有了一丝猜测。
“对啊,大姐姐,那日的河水真的好冷啊…你知道吗?”
花半缘语气冰冷,连带着墙上的影子都随之摇曳诡异,一步步击溃心里有鬼之人。
跟随的小厮们知道死了半天的二小姐又活了,听着大小姐的命令,却是吓得迟迟不敢靠近花半缘。
其中有几个胆大的上前几步,只是花半缘一个眼神扫去,原本围上前的小厮连连退了几步。
“大姐姐,当日我是怎么掉进河里的,你不会不知道的吧?”
花半缘的质问犹如冰窖,一下子搅乱了花姝音的思绪。
“你们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啊!”
花姝音认定花半缘就是邪祟上身,慌乱之中竟然自己抢过身边小厮的辟邪玉石,抬手就要往花半缘砸去。
眼看到花半缘就被砸到,花半缘却依旧面带冷笑,毫无惧色。
哼,还真以为自己会怕这些东西。
“住手!”
只是花姝音还没有砸出手,便随着一声呵斥,迎面走进来一位身穿深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细看,来人正是原主花半缘的父亲,花正肃。
“姝音,你在干什么!”
花正肃看着花姝音这满脸惊恐的样子,手里还举着驱邪的东西往自己妹妹身上砸去,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老爷,您怎么来了?”
大夫人没想到花正肃竟然也来了,心里不免一惊,不知刚刚女儿说的话让花正肃听去了多少。
“父亲,这二妹妹怎么可能又活了,她是鬼啊!”
花姝音看见父亲来了,似是找到了主心骨,躲到花正肃身后,楚楚可怜 。
“老爷,半缘这孩子她确实有些奇怪。”
大夫人说着,目光一凝,示意花姝音注意自己的行为,避免露出破绽。
感受到母亲的警告,花姝音似乎也觉得在父亲面前失了态,这才松开花正肃那被自己已扯皱的衣角。
花正肃拧眉看了一眼花姝音,心里责怪她的不稳重。
在还没进镜月院之前,花正肃一直以为是守夜丫鬟睡的发昏,胡言乱语。
卫氏不是都说半缘已经死了吗?
花正肃看到自家大女儿这个样子,拧眉向花姝音说的这个“鬼”看去。
心里想着此事的荒谬,可当他亲眼看到活生生的花半缘就在面前的时候,纵使见多识广的花正肃却也是被惊诧的愣在原地。
数几盏灯笼照着屋内,明艳烛光下的花半缘面色红润,看起来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与诈尸一点也不沾边,甚至都有些怀疑大夫人是不是在骗自己。
跟随在花正肃身后的那些小厮望着死而复生的二小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老爷……二小姐真的又活过来了…”
花正肃身后的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的说道。
“嚷什么!当我看不见吗!”
许是好久不见自己的这个女儿,花正肃看着她真的活了过来,此刻的心情除了震惊并无多少喜悦。
花正肃原本是不想来的,只是听到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不由得回想起前几天出门碰到疯道士所说的话。
紫薇鸿运降花运,缘落即吉又一春。
道士还说这卦象与自己的官运息息相关,只有卦中的吉星才可破解危机,但是他一直认为是这疯道士是想讹他些钱财,这才说着胡话。
可是正巧花半缘又这时候醒来,难不成这卦象救星会是自己的二女儿吗…
“你,真是半缘?”
花正肃语气问的迟疑,心里的期待并没有多少。
花半缘听到花正肃的询问,只是微微停顿了下,继而莞尔一笑,回答道:“我自然是花半缘,您的女儿。”
虽然说真正的花半缘已经没了,但是自己会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父亲母亲,你们这可是捉妖来了?”
花半缘看着涌进来的人,有的还拿着铜钱宝剑符咒之类的东西,脸上虽带微笑,但眸色寒凉。
“谁让你拿这些东西的,还不快收起来!”
花正肃闻言回过神来,转头呵斥着身后正哆哆嗦嗦举着镇符的小厮。
“去医馆寻个郎中…快去!”
“是…”
得令的下人们许是许久没见过花正肃这般上心二小姐,对刚刚的吩咐,众人都愣了一下方才有所行动。
花半缘看着眼前和蔼的父亲,原主的情感也涌上花半缘心头。
原主一直以为父亲对她是极好的,临死了还在记挂着自己的父亲。
只可惜,她的父亲对待原主并不像她那样想的美好。
花半缘年幼身子弱,在一次求佛后,花半缘病好了,叶氏却变得病重直至病逝。
从那以后,众人纷纷议论说花二小姐是个灾星,克死了自己的生母不说,以后还会克死别的亲人,所以花正肃在原配大夫人逝去后,关心过她女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父亲,这究竟怎么回事?当日我被冲到岸边,尚且还留有一口余气,只是再醒来倒真吓了女儿一惊。”
花半缘说着,眼泪唰的的流了下来,泪眼朦胧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只是她虽是哭着,但是花半缘眼底却没有什么真切的悲伤。
“当日那事…”
而花正肃听到自己女儿的话,眼神略有些躲闪。
确实,花半缘溺水的事,自己虽觉得事出突然,但听卫明柔说花半缘被发现时就已经死了,自然也没再多过问,全权放任给大夫人处理后事了。
显然,对于花半缘的清醒是大家都是出乎意料的,父女俩对立而视,气氛都有些凝固了几分。
“老爷,我看此事太过蹊跷,要不还是找个巫师看看…”
大夫人看到老爷略有愧疚之色,大惊,正当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话头。
“哎呦!可是我那可怜的二小姐醒来了?!”
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大夫人还没看过去,就已经不禁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花半缘注意到她的表情,顺着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的小厮纷纷让路,人群中,一位身穿紫色罗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远远看去,女子腰间的薄纱松松系在腰间,衬的身材曼妙。
“夏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了?”
大夫人看着来人,虽然心里不喜,但在花正肃的面前,依旧扯出一丝笑脸。
“哎呀,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方才听闻二小姐醒了,如此好事,我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夏姨娘说着,抬手擦了擦额角那压根不存在的汗。
大夫人看到夏姨娘做作的表情,心中暗骂。
狐狸精真是会装!
先前花半缘还活着的时候,怎么也不见夏贱人上过心呢?!如今老爷在这里,倒是想起来装善良了?
“夜里凉,你倒也不必过来一趟。”
花正肃看到夏姨娘跑的一头薄汗,面露一丝心疼,吩咐下人就去给夏姨娘取来一个毯子。
只是说完,花正肃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补充道:“什么事有大夫人在这,自然是能处理好的。”
夏姨娘和大夫人一齐碰上,空气中都似乎蔓延着压抑的气息。
“就是,夏妹妹不必费心,就算我处理不了,还有老爷在这里呢。”
大夫人听闻花正肃明里话是站在自己的一面,看着夏姨娘的神情暗自窃喜 。
切,得意个什么劲。
夏姨娘看到大夫人得意的神情,也不甘示弱,把从丫鬟手里取过狐皮裘衣顺势一转,就见她又仔细替的花正肃披了上去。
“老爷,你方才走的匆忙,这夜里凉,要是冻坏了身子,妾身可真是要心疼死了。”
话虽是稀松平常,但是夏姨娘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依旧不忘含情脉脉望着花正肃。
什么!小厮不是说老爷今夜在书房处理公事吗?
大夫人瞧见夏姨娘在这暗送秋波风情万种的样子,本身就恼火,又听到夏姨娘说花正肃是刚从她屋里出来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无比幽怨的看了一眼花正肃。
夏姨娘刚被老爷下令禁了足,没想到今个夜里竟然就勾着老爷去了屋里。
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花正肃似乎是感受到大夫人的凝视,仿佛被抓包一般,自己感到莫名的心虚。
“老爷,二小姐怎么样了?”
而夏姨娘看到大夫人的样子,嘴角止不住的得意,她原本对于花半缘是活了还是死了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听说大夫人也在这里,所以自己就想跟着过来存心膈应大夫人一番,好让她卫明柔看看,就算自己不是主母,在这府里,老爷最在乎的还是自己。
面对眼前的热闹,倚在床上观战的花半缘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