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武刚到来后,程家满院兴起了习武热潮。
程夫人不但让各院小厮跟着武刚学拳脚,还给程骢另开了小灶。
每天课业完成后,单独让武刚再教他一个时辰。
“除了强身健体,每个人还都该有自保和保全家人的本领,你爹和你大哥上次遭遇倭奴后,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程骢一向顽劣,程夫人总以为给他加大负担他会抗拒,故而对他好言相劝。
“知道了娘,我会好好练的。”
程骢话不多,都用在了行动上。
武刚才教了他两日基础,他已经先所有人早起扎马步了。
丫鬟将此事告诉了程夫人,程夫人不信,次日一大早便来到了他院中,果然见他一丝不苟地扎在那里一动不动。
“怪了,这还是我那骢儿吗?”
她找到程愿:“愿儿,你最近都和三哥一同读书,可有发生什么怪事?”
程愿歪着脑袋,眼珠子滴溜转:“没有啊,娘,三哥现在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比以前好多了,他不做弄老师,也不做弄我,也不惹您生气了不是!”
“好是好!”程夫人目光茫然望向一处:“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哎,随他去吧!”
程愿又道:“娘,老师说三哥很有天赋,到时他可以保举三哥考童生,通过后就能参加院试考取功名了。
“真的?”程夫人眼睛一亮,想不到一直让她头疼担忧的程骢竟然被老师如此看重。
“当然是真的了,您都不关心他,也不过问他的课业,倒是大嫂,隔三差五的就和老师沟通一番。”
程夫人才想起来,自从请来了新的老师,她只担心一个不留神,又会被程骢气走,所以见了老师恨不能绕道走。
故也一直没有主动找过老师,反正家已经交给苏韫晴管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她也一并甩给了她。
如今还真是意外的很。
苏韫晴因得知沂州遭了灾,这几日都有些忧心忡忡,信是寄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回信。
又想到远在崇峦的娘,便又提笔写了封信去。
上次在信中提到等开了春,天气暖了,要将她接来涔州,可秦月娘的回信却说自己在舅舅家很好,让她不要挂念。
还说自己曾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很多人都认得她,不像苏韫晴当时年幼,长大后变了模样,若是来到涔州,万一遇到熟人,反而会带累她,带累程家,不如在崇峦过得自在。
苏韫晴思量着她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涔州历任很多官职人员都是从京里外放的,遇到故人的概率很大。
而崇峦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从不引人注目,舅舅家也从未与官场中人有交集,娘在那里,反而安全。
苏韫晴没再提接她来的事情,而是在信中告诉她,自己会想办法去崇峦看她。
其它事情,见了面再做商议。
除了信笺,苏韫晴还另外再到钱庄兑换了两张银票一并寄了出去。
她还没有等来秦月娘的回信,却等来了田佑光。
信笺寄出不到三日,田佑光带着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程宅。
程骥闻讯还以为他又要来讨捐,一边思忖着如何应付一边迎出去接见。
程骥没有功名,看到田佑光又带了许多官差,便欲行跪拜礼:“草民程骥见过府台大人……”
田佑光眯着眼睛上前扶住了他:“程大公子不必多礼,你父亲程义堂是我的前辈,站着说话就好。”
“谢府台大人!”说罢让了座,斟了茶。
程骥道:“府台大人此番亲自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田佑光呷了一口茶,肥大的嘴唇颤了颤:“我今日来嘛,其一是来为程家捐赠军费一事登门道谢。”
程骥道:“田府台言重了,能为守护涔州献一份力,程家都很高兴。”
说了其一自然还有其二,程骥恭敬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这其二嘛!”田佑光又呷了一口茶:“其二是私事。”
“哦!”程骥颇感意外,他与田佑光向来没有私交,面都没见过几次。
田佑光道:“我是来寻大奶奶的。”
程骥笑道:“原来如此,可是尊夫人有话要您转达?”
说罢回头对着身旁小厮道:“去将大奶奶请来,就说田大人寻见。”
小厮领命退了出去。
不多时,苏韫晴便笑容可掬的进了屋。
朝着田佑光福身行礼:“民妇苏雨燕见过田府台。”
田佑光抬手示意她起身,又转头对程骥道:“大公子,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大奶奶说,可否请你先回避一下?”
程骥抬头望向苏韫晴。
苏韫晴朝他微微颔首,他便起身退了出去。
自从上一次田佑光向她表示了自己对她的怀疑后,她就觉得有一把随时都会刺向自己的刀悬在头顶。
今日这样大张旗鼓地带了官差过来,还要单独与自己交谈,想必是他真的有了什么实证。
苏韫晴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也同样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其他人也退下吧!”
苏韫晴将屋内其他人都屏退了去。
田佑光也摆了摆他那熊一般的手掌,跟随他身边的两名官差也退了出去。
现在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苏韫晴轻提裙摆直接坐到了程骥刚才的位置上:“田大人有话,不妨开门见山!”
田佑光今日来,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的,见她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程大奶奶胆识过人,只是不知当你罪臣余孽的身份暴露后,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镇定?”
苏韫晴转头看着他,眼里已经没有了笑意:“我听不懂田大人在说什么。”
田佑光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桌上,又轻轻推到了苏韫晴那边。
苏韫晴见到桌上的东西立即横眉怒目看向他:“田大人好卑鄙,连我寄给我娘的信笺都敢私自拦截,身为朝廷命官,难道田大人不知道,私拆他人信件是犯法的吗?”
“哎咦……”田佑光笑得颇为得意:“程大奶奶这是哪里的话,你费尽心机地接近我夫人,我不查清楚你的身份,怎么能放心呢?”
苏韫晴冷笑道:“田大人错了,公道自在人心,苏家没有罪臣,我更不是罪臣余孽,之所以没有表明身份,只不过不想给身边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会给程家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