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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追上来,山下只有一匹留在原地的马。

“先封锁消息,进山找人。”

“团长,天还有三个小时就黑了,风雪肆虐,现在进山根本来不及。”

距离沈枝进山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不知道她的路线,他们也不好找。

“那怎么办?”

“天亮再去!让第小七队的人给我们指路,去那条冰裂缝,她肯定在那里。”

让她亲眼到地方看一下,先冷静冷静,明天他们才好把她带下山。

“要是夜里出现意外怎么办?”

他们根本负不了这个责!

一晚上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她的身手你也看到了,我们进山需要三个小时,她或许只要两个小时,甚至更短……”

“没准天黑之前她就能赶到地方,与其不计代价的在后面追,不如等明天天一亮去蹲人。她带了睡袋和装备,有这么好的身手,安全度过一天晚上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现在先不论追不追得上,就算找到了人也是晚上,还是要等到明天才能下山。

况且那么厉害的身手,她要是不愿意配合,他们也没辙。

一个小时后。

沈枝来到地图标注的附近。

一声口哨长鸣。

飞来一只雪鸮。

沈枝把带有傅思明气味的布料给它闻了闻:“去找傅思明。”

这是她一路带过来的,只是被她提前藏起来了,没有在山下暴露。

没一会儿工夫。

雪鸮把她带到一处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弹孔、旁边被炸出几个大洞的地方。

厚厚的积雪下,有一条深可见底的冰裂缝。

裂缝中间被炸出很大一个缺口,摇摇欲坠,两端狭窄,延伸进雪地里。

雪鸮停在不远处,沈枝丢肉条奖励它。

“不是冰川期形成的裂缝,能看见底……”

底部能见度却不高,只能看见几处被炸毁的坑、散落的布料和分辨不出的杂物。

沈枝眼中干涩。

喉咙在疾行的过程中被冷空气倒灌,现在火辣辣的疼。

她嘴角一下咧开,突然就笑了。

深渊不可久视。

她却盯着那个裂缝瞧了许久。

雪花洋洋洒洒,寒风刮过脸庞,她站在那里像一尊屹然不动的雕像。

直到双腿麻木,无法移动。

雪鸮在不远处的雪地里,歪着头打量四周,保持着警戒。

沈枝忽然胸口一窒,喉间涌上一股甜腻的血气,然后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捂着胸口缓缓蹲下,呼吸太过急促,血痰呛进气管里。

极致的痛苦让她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咳咳咳……咳咳咳……嗬……咳咳……”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

冰层下一个仅能容半人的空间里。

傅思明蜷缩着身体躺在里面,手抓住凸出的地方,身体正以缓慢的速度向外滑坠。

空间并不平坦,他失去意识后就不断往外滑。

他的腿被流弹打穿,冰块渗进去越来越多的血。

与寒冷和伤痛对抗,已经耗尽力气。

一天下来,他滴水未进。

和所有掉进冰裂的人一样,他掉下来的瞬间没有直接摔死,而是卡在裂缝中间,经历如同地震被压在废墟底下的绝望,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慢慢渴死饿死。

现在还可能失血过多而死和冻死。

这是没有人补刀的情况。

有人补刀,可能被打成筛子或者被炸成肉泥!

在发现裂缝下有个狭窄空间的时候,傅思明选择用外套裹上雪块和背包一起丢下裂缝,迷惑敌人的视线。

自己则第一时间躲进里面。

可惜距离洞口太近,他的腿被那些人的流弹打穿,身上其他位置也有不同程度的挫伤和枪伤。

队友与那些人交战走远。

再回来查看的时候他已经昏迷。

裂缝太深了,只能看到一点背包衣物的影子。

下去看清楚不现实。

这么深的冰裂缝,救援和打捞简都是在痴人说梦。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

冰裂缝像张开巨口的怪物,只等着他彻底失去意识掉入无尽深渊。

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他的行动,越挣扎,温度和血液流失得就越快!

此刻,傅思明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有人咳嗽。

他强撑起眼皮,打起精神,蠕动着嘴唇,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幻听了吗?

他本来也没留意的,实在这个咳得太揪心了。

还有点像沈枝。

想到沈枝,他心里升起浓浓的悔恨。

早知道那晚离开前就抱一抱她了。

光抱一抱怎么够?

应该亲一口!

按在墙上扶着脑袋狠狠亲!

直至用尽所有氧气和力气!

还是不够!

应该把沈枝酱酱,再酿酿。

……

现在外面天已经黑了吧?

不会有人找过来了。

他这次……不能活着回去见她了。

她知道以后会难过吗?

会……哭吗?

傅思明动了动手指,手臂也跟着动了,艰难的在身上摸索着。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去了几秒钟。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大地。

雪鸮“咕咕咕”的声音在黑夜里尤为突兀。

几分钟后。

一阵空灵悠扬的乐声从冰裂缝里传来。

熟悉的旋律飘进沈枝耳朵里。

让她瞬间寒毛竖立!

hymn to the Sea.

电影《尼克号》的插曲。

婉转悠扬的乐声透出惨烈后的宁静。

哨笛独特声音从黑夜覆盖的雪山冰缝中传出来,给曲子增加独特的空灵感。

吹奏者或许没有高超的技巧,但调子里却全是感情。

因为重伤气息不足,只吹了两句就没了下文。

沈枝转头望向雪鸮。

雪鸮也歪头傻愣愣的盯着她瞧。

“人没死你不下去找?!”

飞到这里就在雪地里站着,还站了这么老半天!

沈枝被气得吐出一口淤血。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吹响口哨,让雪鸮确定傅思明的位置,她自己则开始布置救援装置。

听哨笛传出来的声音离地面很近。

这个冰裂缝开口不大,人掉进去可能会卡住出不来,但被炸开的地方有坍塌风险。

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身处的环境是否安全?

她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人可能已经处于失温濒死状态。

冰层太厚,砸开根本不可能。

只能冒险从炸开掉进去的口把人拉出来了。

“傅思明,你还活着吗?”

“傅思明,回答我!”

没有回应。

可能已经失去意识。

沈枝不能下去,她得在上面控制绳索装置。

再说下面的空间也未必能容纳她,不知道冰层有没有坍塌风险,如果再掉下去,真的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你去啄他这里,把他啄醒,然后让他把绳子绑到身上。”

“如果待会绳子松了或者他中途掉下去,我就把你一家三口接过来埋在这里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