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也在经过了张家人的考验之后获得了暂住张家的权力——主要还是族长同意,苏意也勉强同意。
因为之前被苏意嫌弃过,这些年张家人苦练厨艺,终于——还是不怎么样,但是比之前的好吃多了。
苏意没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洗完澡后给他们做了个口头上的指点,就坐在院子里看黑眼镜烤张千军养的小猪了。
滋滋冒油的五花肉被刷了一层秘制酱料的焦脆的猪皮包裹着,苏意直接用嘴从匕首上接过了肉,对着黑眼镜竖起一双大拇指。
“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房租要不就免了呗?”
品尝完了美味的苏意笑眯眯地吐出一个字。
“不。”
某些人就应该吃吃苦头、长长记性,才能明白书上写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怎么回事。
为了庆祝大家又聚在一起,还是聚得这么齐,张启灵特意从张家的宝库里取出来了两坛珍藏的酒。
一坛天山雪,刚开封就能感受到雪山那种凄冷和肃穆,黑眼镜一闻就知道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连忙让张启灵倒一杯尝尝。
眼睛一亮的苏意也端着小小的杯子跑过去排队,结果被张启灵塞了另外一坛酒,花间露。
“花蜜酿的,甜的。”
至于度数高不高、后劲大不大,张启灵一概不知。反正根据家族里的典籍记载,还从来没有喝花间露把自己喝醉了的族人。
苏意当然没醉,她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菜,然后越来越安静,最后就没声音了。
等到张海杏好不容易把张海克灌趴下,顺手把桌子上剩下的几个也一起撂倒了之后,满院子都看不到苏意的人了。
“苏小意?”
张海杏酒都差点被吓醒了,然后一小节树枝被扔在她脚边,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结出的一张大网把苏意裹住。
因为被唤了一声名字,苏意正头朝下地吊在大网边缘,用格外清澈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
想叫苏意下来,又怕她喝醉酒摔了。
不下来,在上面睡一晚上即使是夏天也容易着凉。
去把人抱下来,张海杏现在酒劲上来感觉自己都是晕乎乎的。
早知道就不跟另外几个家伙拼酒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真是失策。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帮忙倒酒的张启灵顺手拿起了不知谁的西装外套,踩着凳子和桌子作为助力,最后踩着张海杏的肩膀三两步上了树,落到了苏意躺着的大网里。
大网是榕树上的藤蔓连接在一起的,非常稳当,支撑两个人的体重不在话下。
依旧倒吊着扮女鬼的苏意随着大网晃了晃,然后被张启灵踩着大网边缘保持平衡,单手托着她的后颈把人拉了上来。
穿着长裙踢踏着拖鞋的苏意靠在张启灵身上,身上盖着不知道是谁的外套,脚上一只拖鞋还被她踢飞了出去,差点砸中抱着睡一堆的张海楼和张海侠身上。
“回房间去睡。”
一只手扶着背,一只手从她的膝盖下方穿过,企图把人先弄下树。
哪曾想喝醉了的苏意比平时灵活得多,从张启灵胳膊下方的空隙里滑出来后直接躺在他的腹部,还拉着他一起躺下来。
“不回去……看……星星!”
因为苏意的干涉,没有用大量的环境资源来换取发展,所以这里没有那么多污染,漫天星辰仿佛唾手可得。
一件黑色风衣外套被扔了上来,往下看去,张海杏正提着抱在一起不放手的张海楼和张海侠送他们回房间。
不得不说,在苏意的感染下,张海杏也长成了一个会关心人的女孩子。虽然还是有点暴力,但身为族长和哥哥的两个人已经很欣慰了。
起码她已经很久没有把族人当沙包练了,省了好大一笔医药费!
星星很美,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醉人的酒香,藤蔓编织的高秋千晃啊晃,晃得醉酒的人昏昏欲睡。
但是张启灵看得出来,苏意没睡着,她甚至还有余力把腿从风衣外套里挣扎出来,悬在半空中晃呀晃。
在下面喝酒的黑眼镜抱着酒坛子和两盘下酒菜离远了点,然后继续品尝这难得的佳酿。
来来回回好几趟的张海杏最后放弃挣扎,选择抱了几床被子出来给每个人发一床被子。
作为亲妹妹,她还帮张海克盖好了被子,就是被子拉到头,让张海克感觉到了来自亲妹妹的令他窒息的爱。
“我不会喜欢人,我也分不清喜欢和喜欢有多大的区别。
我妈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教我善待弟弟妹妹,教我做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所以我装也得装成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
可是,她唯独没有教我怎么爱我自己,也没有教我怎么去爱别人。”
腹肌有一点点硬,苏意调整姿势,努力让自己好受一点。
“所以鲛人杀我的时候我不理解,我爸杀我的时候我不明白,全家人帮着他一起毁尸灭迹把我的尸体用车子扔进山谷里的时候我也不懂,为什么善待别人的人却得不到别人的善待呢?”
苏意闭着眼睛伸出手,在夜风中翻飞的花瓣落到她的手心里,又从她的指缝中滑落,落到她的脸上,盖住了微微湿润的眼睛。
十指相扣,热量传递,他把人往自己怀里揽紧了一点,却没有伸手拿掉覆盖在她眼睛上的白色花瓣。
“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苏意收紧了手,睁开的眼睛倒映着漫天星辰,但漫天星辰下又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我教你、教你们的第一件事是要爱自己。
张瑞仪说得对,我这一辈子都在追寻别人爱我的痕迹,所以你不要学我,去做你自己吧苏启星。
走你想走的路,做你自己的启明星,不要再跟着我的脚步,也不要再为了我白费力气了。”
张启灵心尖一颤,纤长的睫毛像是两瓣蝴蝶翅膀在微微颤动,被翅膀遮盖住的眼睛里藏着张家人不愿为他人知晓的沉沉心事。
可是,苏意伸出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颚,比月色还要洁白、比月光还要冷的手指描摹着他的那双眼睛,让他看向天边和远处,而不是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收手吧,马嵬坡疑冢本就是有去无回的陷阱,里面的东西对我没用。鲛人寿命是天定,苏启星,你要接受我陪不了你一辈子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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