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倾洒在寂静的墓园,墓碑的影子被拉得悠长,四周荒草在微风中簌簌作响,偶尔传来远处猫头鹰的啼叫,更衬得这片埋葬过往的土地幽森而寂寥。
阿斯代伦又好笑又无奈,眼中笑意难掩:“亲爱的,你没开玩笑吧?居然要在我的墓前向我求婚吗?”
伊蒙仰头望着阿斯代伦,眼神糅合忐忑与坚定:“对,就在这儿,我觉得很合适。”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
“这枚戒指原本是我养母的,她不过是个靠缝补和小生意过活的穷苦妇人,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也带着这破旧玩意儿,她曾经跟我念叨过‘家从来不是砖瓦堆砌,是有人把你放进心窝里’。过去我四处漂泊,从没懂过这话的分量,直到遇见了你……”
他指尖缓缓抚过戒指坑洼的表面,“它确实廉价又破旧,却是我对‘家’最初的认知。我从那里带走的东西不多,现在,我想把这份藏在心底的东西交给你——阿斯代伦,你早已是我生命里的归所。愿不愿意收下它,和我建一个新家?”
“一个只属于我们,装满温暖与光的家?”
阿斯代伦垂眸望着伊蒙递来的戒指,苍白指尖在月光下微微发颤。
当那枚斑驳的金属环套上无名指时,他忽然低笑出声——不是往日的嘲讽,而是带着某种破茧而出的释然。
“瞧瞧,这可比我想象中契合多了。”他举起手,任月光在坑洼的戒面流淌,银白长发垂落肩头,竟与这枚旧物生出奇异的和谐感,“谁说廉价的东西不能镶在珍珠上?”
有点自夸了,但阿斯代伦绝对自信。
他忽然转身将伊蒙向后一推,长腿直接抵在墓碑上,阿斯代伦唇畔笑意温柔得能融化坚冰:“不过亲爱的,若你以为靠这种手段就能困住我——”指尖轻轻抚过对方泛红的耳尖,“那我可要让你知道,龙裔的誓言,可是要拿余生来偿还的。”
他再怎么说也比伊蒙年长,经验丰富的他可不能让伊蒙掌控全局了。
月光在阿斯代伦银白睫毛上凝成霜花,他忽然踮脚贴近伊蒙鼻尖,呼吸交织成温热的网。
伊蒙下意识搂住那细腰,指尖陷入布料下起伏的脊骨,像抱住某种稍纵即逝的光。
阿斯代伦的吻带着墓园青苔的凉意,却在交缠中渐渐发烫。
他轻笑时舌尖擦过伊蒙的犬齿,忽然发力将人拽向倾斜的墓碑。两人在枯草上滚过斑驳月光,阿斯代伦的银发沾满落叶,却始终扣着伊蒙后颈,不让他磕到石棱。
远处猫头鹰的啼叫惊起鸦群,扑棱棱掠过月轮。
阿斯代伦的指尖沿着伊蒙脊背蜿蜒而下,如月光漫过起伏的沙丘。
衣料撕裂声在静谧墓园里惊起涟漪,伊蒙滚烫的呼吸掠过他锁骨时,阿斯代伦忽然轻笑出声——那声音破碎成星子,坠入深不见底的瞳孔。
月光在交缠的肢体间流淌成河,银辉与暗影在皮肤上拉锯。
阿斯代伦仰颈时银发散落如破碎的月光,他忽然咬住伊蒙肩头,齿间尝到铁锈与鲜血的腥甜。
远处教堂的钟声穿透云层,却在两人交叠的喘息中化作绵长的颤音。
当月光终于漫过他们汗湿的发梢,阿斯代伦半阖的眼睫间流转着银河的碎屑。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被潮水卷走的贝壳,在温暖的暗流里失去重量,又被某个浪头轻轻推上沙滩。
伊蒙的心跳震着他的耳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震颤中重组,化作无数发光的碎片,最终凝结成无名指上那枚旧戒指的轮廓。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月亮已悄然滑向地平线,银辉将相拥的剪影熔成鎏金轮廓。
阿斯代伦仰躺在伊蒙臂弯里,望着云层吞没最后半轮玉盘,忽然低笑出声:\"看来连月亮都在催促我们——\"他指尖划过伊蒙汗湿的鬓角,\"该启程去建造新的传说了。\"
离开之际,阿斯代伦紧握住匕首,一下又一下,用力刮去墓碑上自己的名字。
每一下都像是在与过去彻底告别,铲去那些被束缚、被压抑的岁月,铲去曾经痛苦的记忆。
石屑纷飞,随着名字的消逝,他的神情逐渐变得轻松,像是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枷锁。
伊蒙静静地站在一旁,待阿斯代伦完成这一切,他走上前,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在墓碑前献上一朵可爱的小白花。
那洁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承载着他对这个永远沉睡于此的“阿斯代伦”的缅怀与敬意。
“我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现在,是时候醒来,重新拥抱生活了,命运赠予我的苦难与幸福,都将成为我前行的力量。”他看着伊蒙,满眼都是温柔笑意,“带着生命赐予我的一切。”
夜色漫染归途,银发在月光里流转微光。
阿斯代伦的声线里裹着夜风的温柔:“你知道吗亲爱的,初次相见的时候,我着实没多喜欢你。”
脚步踏碎一地银辉,话语却愈发真挚,“但现在不一样了,同你相伴不再是欲望作祟,亦非对战术同盟的筹谋……”
指尖轻勾上对方掌心,他眼尾笑意融着月色。
“我爱你,爱这般相携的时光,更想将往后所有都纳入生命——瞧,连月光都因你变得格外缱绻。”
风拂过路边草木,似也在轻嗅这份藏着月色的深情告白。
二人回到“精灵之歌”时,迎面撞上贾希拉投来的一记怒视。
纵使伊蒙和阿斯代伦向来脸皮够厚,此刻也不禁有些赧然。
贾希拉无奈地摇摇头:“罢了,情之所至,难以自禁,我也不是那种刻板守旧的老古董。”
她稍作停顿,接着说道,“古尔人带着孩子们回去了,他们应下在最终决战时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只是眼下,他们得先解决孩子挨饿的难题。”
阿斯代伦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只能先从食用动物血开始慢慢适应了。”
他略一停顿,又道,“至于其他人……算了,我也没多大兴致打听。”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卡菈克坐在酒桌前,猛地灌下一大杯冰镇小麦酒,可即便如此,她身上仍不断散发出阵阵高温。
伊蒙皱起眉头,关切道:“你的状况是不是更严重了?”
卡菈克本想逞强说没事,却被一旁的威尔拆穿。
威尔眼中满是担忧:“我们去找了戴摩,他在城里开了自己的锻造坊,工具也更完备,可就连他也对卡菈克的引擎束手无策,只有那一个办法。”
伊蒙沉吟片刻:“或许可以先去地狱待一阵子。”
“不!”卡菈克激动地跳起来,“我说过,我绝不回去!士兵,我……”
伊蒙神色平静,打断她:“难道你打算让我们几个去对抗拉斐尔?”
卡菈克噎了一下,随即困惑地问道,“去打拉斐尔?”
原本还沉默擦剑的莱埃泽尔立刻兴奋抬头,“我们要去拿俄耳甫斯之锤了吗?!”
“是的,”伊蒙点了点头,接过阿斯代伦递过来的酒杯笑了笑,“我知道一个可以通往地狱的法子,我们直接去拉斐尔家里拿锤子,正好卡菈克可以跟我们一起,至少可以让你的引擎缓和缓和。”
盖尔满脸无奈,额头浮起几条黑线,“所以你当时拒绝拉斐尔,”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就是因为你打算直接去他家里偷?”
伊蒙笑眯了眼,嘴角上扬,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这怎么能叫偷呢?”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只是借他的锤子用一下罢了~”
那语气轻松得仿佛去拉斐尔家取锤子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在伊蒙看来确实如此,他连拉斐尔的父亲的宅邸都偷咳去过了,还怕拉斐尔吗?
一旁的阿斯代伦也跟着笑起来,他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嘴角勾起的弧度和伊蒙如出一辙,两个人此刻的表情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两只偷鸡的狐狸。
影心翻了个白眼,满脸写着“真拿你们没办法”的神情。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扫到阿斯代伦手上的戒指,眉头微微一挑。
他们平日里都爱佩戴些戒指装饰,可这一枚,无论是款式还是那独特的光泽,都和平时的饰品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阿斯代伦,只见这位笑意盈盈的精灵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随后食指轻轻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模样仿佛在说:“先帮我保密哦。”
影心瞬间心领神会,目光扫过周围正热烈讨论如何攻打拉斐尔的同伴们,每个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战斗谋划里,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
她觉得有些好笑,轻轻点了点头,在心底默默想着:行吧,这么甜蜜的好消息,等晚点打了大胜仗的时候宣布肯定更有氛围。
晨曦轻洒,似一层薄纱悄然覆于大地,他们一行人踩着那被晨光镶上金边的道路启程。
脚下,光影斑驳,似是阳光在与大地嬉戏。
此时阳光正好,那暖金色的光线,温柔地抚摸着世间万物。
天空澄澈如洗,几缕轻薄的云彩,被阳光染成淡淡的粉橘色,如同仙女遗落的纱巾。
伊蒙东拐西拐,终于带着众人来到了一栋略有些年代感的房屋前,轻轻推门,挂在门角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赫尔希克本在低头忙碌着,门铃响起的刹那,她习惯性地吐出欢迎词:“欢迎来到魔鬼的小费,每一件地狱珍品都能——”话未说完,抬眼望见来人,语气立刻转淡,“哦——是你啊。”
此刻伊蒙领着众人踏入小店,这算得上店内罕见的热闹场面。他们这次人来得难得的齐,当然并不会全部前往地狱,怎么说也要留下部分人手在外面接应才行。
只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涌入,看起来还是格外壮观。
其他人都好奇地扫视着货架上的物品,表面瞧去皆是普通物件,可在“魔鬼的小费”里,任谁都明白这些绝非凡品——那是真正的从地狱来的东西。
伊蒙斜靠着木质柜台,随意打量着店内的摆设,看起来跟自己当初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好久不见啊女士。”
赫尔希克顺手就从柜台后翻出一顶帽子,无奈道:“你上次来的时候,跟着你的那个混账朋友把这东西落我地板上了。”
那是管家先生的帽子。
伊蒙望着它,刹那间有些恍惚,久别重逢的物件,叫人一时难以适应。
赫尔希克接着道:“我猜你回来,是想重新雇佣我?”她还是更喜欢谈正事。
“当然,”伊蒙应声,神态从容,“我可就等着你的服务呢。”
赫尔希克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抹为难的笑容,眼神中透着无奈:“我恐怕这次真没法带你回梅菲斯特的地窖了。你是知道的,上次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那地方如今被看守得密不透风,锁得比玛门大人紧紧捂住的钱袋子还要严实,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话音刚落,她眼神忽地一亮,嘴角上扬,笑眯眯地接着说道:“不过呢,我最近倒是发现了一个绝妙的新去处。你想不想去见识见识拉斐尔的希望之邸?那里可是藏着数不清的奇妙玩意儿。”
伊蒙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信口胡诌道:“还真是巧,拉斐尔非要我把卡尔萨斯王冠给他带去,放话说要是办不到,就要把我的灵魂给吞了。我正打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呢。”
赫尔希克挑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语气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呵!这么说,你最近已经和拉斐尔聊过了?这可真是……不寻常啊。”
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很快恢复平静,轻轻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接着说道,“他的希望之邸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宝藏,有不少都和卡尔萨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偏偏,就缺了那顶至关重要的王冠。”
赫尔希克微微停顿,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却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你终于不再一门心思盯着梅菲斯特的宅子,这让我很是欣慰。但你也清楚我们这儿的规矩,想要我给你打开拉斐尔家门闩的办法,你得先向玛门领主的金库捐上一大笔钱,至少——”
“两万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