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司绣的话,三位掌绣互相看了眼,孙掌绣轻轻应声。
“这三位绣女资历皆是上乘,奴婢觉着没到最后,倒真是说不准呢。”
孙掌绣一贯说话留有余地,故而她说完,便见着郑司绣点了下头,目光转向萃兰。
“萃兰,你一向心直口快,今日的比拼,你看重谁?”
“奴婢倒是觉着孟婉虽是才入绣作处,但沉稳自持,两轮选拔,竟无一处错漏,倒是让奴婢当真惊讶了。”
萃兰边说脸上边露出赞许的神色,一旁的苏掌绣听到,脸色沉了沉。
而这时,郑司绣又看向苏掌绣,“这香锦是你内家侄女,得你教诲,此番比拼,也是出类拔萃,你教的很好。”
郑司绣突然说出这句话,让苏掌绣神色一慌,连忙开口。
“禀司绣,奴婢平素里待香锦和其她绣女一样,一视同仁,绝不敢徇私。”
“苏掌绣,本司绣并没有说你徇私,咱们绣作处承担着宫中所有绣品的制作。
绣女们的绣艺皆是一等一的,尤其是大绣女一职,此番是要替未来太子妃制作霞帔,不容有失。
故而本司绣才会主张此次的绣艺比拼,一来是为了大绣女一职,二来,我也是想以此来看看绣女们如今的绣艺。”
说完这句话,郑司绣将目光又看向其她两位掌绣。
“这两年,本司绣身子欠佳,绣坊的事情,皆由你们三人打点,让我很放心。
只是如今绣女们的绣艺确实不如从前,本司绣看在眼中,委实心忧。
日后,你们要更加上心,不拘一格,因材施教,替咱们绣坊多培养些良才,都听明白了吗?”
“奴婢们谨记司绣教诲,定然不辜负司绣嘱托。”
三位掌绣齐声应附,郑司绣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燃香,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工夫,三个绣女都已经打好绣样,开始梳针引线了。
孟婉此时心无旁骛,仔细在绣布上面绣着她脑海中的“和”,而此时,东宫之中,容胤漫不经心的同容显下着棋。
此时黑白两方,棋局胜负已分,容显眉头紧拧,将最后一子落下。
“输了输了,皇兄今日叫我过来,不会就为了同我下棋的吧?”
听到容显的话,容胤将手中的白子放下,随后抬起头。
“你这性子,还是同小时候一样。”
“我本不爱下棋,皇兄又何必为难于我?”
容显说完,端起茶盏,牛饮一般,将里面的茶汤喝完。
“若是皇兄没有旁的事了,臣弟就去看望母妃了。”
他这话,让容胤唇角微勾,“听闻近来城防司十分清闲,二弟身为总兵,近来日日都往宫中来?”
容胤声音微扬,容显却是脸上露出几分不悦,“这是哪个嚼舌根子的,跑到皇兄面前胡说八道?
母妃近来为皇妹之事忧心,臣弟担心母妃,故而进宫请安,怎么落到皇兄这里,就成了无所事事了?”
容显脾性一贯如此,容胤倒是不甚在意,朝着德安看了眼。
“去给景王再上杯茶。”
德安连忙退出大殿,容胤再次开口,“城防司负有守护京中治安之责,你身为总兵,平素里言行举止,皆要有分寸。
平素里即便城中无事,也要勤加练兵,你看三弟,游历归来,便主动请缨,前往边境收复南蛮。
你自小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若是被旁人议论,只能仰仗母妃,那岂不闹了笑话?”
“哪个敢说?我打掉他的牙!”
容显面露愠色,此时德安已经将茶奉到桌前,“王爷请用茶。”
“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脾性,总是这般毛躁易怒,这日后,父王哪里会委以重任呢?”
“皇兄,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不要经常进宫吗?难不成,我还得像老三老四,初一、十五才能进宫看望母妃?”
“倒也不是,本来这些话,孤也不便同你说起,但前几日,我见父皇之时,他提及你的婚事。
如今你也封王建府,这正妃倒是迟迟没有定下,父皇的意思,是从这些世家贵女中挑选出正妃人选,你可有中意的?”
容胤这番话,让容显面色一赫,“皇兄还没大婚,臣弟急什么?再说了,这些个世家贵女,忸怩作态,十分让人不喜,我不喜欢。”
“身为皇子,正妃人选,皆是从世家而出,难不成,你有了中意的人选?”
容胤说着这话时,声音夹裹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冷意,容显没听出来,反倒是脸上飘起一抹薄红。
脑海中无端浮上孟婉的脸,那女人有趣的样子,让他不禁唇角微弯了下。
“倒也不是,只是臣弟也想像大哥一样,娶心仪之人为妻,大哥同顾相之女,情投意合,婚后自然和和美美。
臣弟脾气不好,同那些个不喜欢的世家贵女若是成了婚,只怕天天府中鸡犬不宁,还不如不成婚。
大哥若是今日是来替父皇当说客的,那就请大哥转呈父皇,臣弟如今并无成婚的打算,还望父皇莫要费心了。
今日臣弟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找皇兄品茶下棋。”
看着容显就这样走出内殿,容胤脸色沉了下去,方才容显脸上的神色,他不是没看出来。
明明是心里有了人,故意拒了他所说的,看来自己想的没错,这容显怕是对那丫头动了什么心思。
“德安,派人跟着景王。”
说完这句话,容胤目光落在棋盘上,片刻站起身,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容显离开东宫,脑海里却反复想着方才容胤所说的话,父皇要给他指婚,一股子烦闷就涌了出来。
不知不觉,他的脚步竟是朝着绣作处的方向走了过去,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人竟然已经来到了绣作处的外面。
看着周围一片寂静,他不禁眉头皱起,自己怎么会好好的走到这里来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绣女,其中一个冲另一个开口。
“郑司绣今日出的这个题,当真好难,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能当上这大绣女。”
“我看那个孟婉,绣艺出众,而且好像郑司绣很喜欢她,而且此番绣技比拼,司绣可是特意说了,不论资历,只看绣艺,兴许是早就看中这孟婉了。”
“你们方才在说谁?”
两个绣女话音落下,只听到一道声音传过来,吓的她们连忙望过去,见着容显,立马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