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安全带着商凯来接替了元梅,让她回去休息,元梅有心拒绝,可兰波也怕她一直这样熬下去的话,那散装的抵抗力支撑不住,让阿姐也跟着西图昂一起倒下,笨嘴拙舌的忍着悲伤加入了劝说。
元梅想了想,让王安全请来了专业的陪护人员,又拨出几个保镖看守,将兰波交给王安全看管后,独自回了自己的房子。
睡了一整个白天,她才缓过劲来,洗了个澡后,看着镜子里那张已经恢复如初了的脸发了会儿呆,缓缓对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后,又套上一身运动短袖套装,出门找了家烧烤店吃东西。
菜刚上桌,她就被一个老熟人叫住了。
来者是伐木场里,一直跟在毛攀身后的那个矮胖汉子,他恭恭敬敬的朝元梅鞠了一躬,礼貌的笑着说:“妹姐,项龙国际嘞陈会长想见你一面,你有没的时间噻?”
对方的理由很蹩脚,但元梅却上当了,笑嘻嘻的点头同意,甚至主动为对方圆上他漏洞百出的谎言:“是要谈上次那个电子信息城的事吗?”
那人自然不知道她和陈会长谈过什么,元梅这样说了,他便也这样应了:“是噶。”
元梅点点头,好脾气的指着不远处的水果摊道:“行,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先去买点水果。”
对方摸不清她是个什么套路,下意识问了一句:“妹姐要买哈子?项龙国际拉羊水果都有。”
:“啧~”元梅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我愿意买啥就买啥,轮得到你管吗?我就愿意吃整个的,我愿意抱着椰子壳啃,你管得着么?陈会长的手没这么长吧?”
那人被她说的没脸,却也不敢多说,只用眼神叫停那个想要跟上的手下,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元梅。
后者懒洋洋的掏出那根王安全新买给她的烟管,随手塞好了香烟,一边走,一边浑身乱摸。
寻找半天无果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那个胡子拉碴的水果摊老板扬扬下颚:“老板,借个火。”
对方半点不买她的帐,不耐烦的摆手驱赶道:“滚球!冒给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元梅的手枪就抵上了他的脑袋,周围几个摊位的商户见状齐齐起身,纷纷抄起家伙,准备上前帮忙。
元梅一只手攥着枪,另一只手探进后腰的枪套里,又掏了一把枪出来:“干嘛这么大火气呢?我就是借个火而已,你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骂我干什么?”
她一边慢悠悠的嘟囔着,一边缓缓收回枪来,一边把玩着手枪,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我是来买水果的,不是来闹事儿的。”
周围摊位上的商贩见她不像要搞事情的样子,又默默垂下了举着武器的手,那位水果摊老板不欲惹事,咬着牙压下了火气,谄媚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亲自给元梅点燃了香烟。
元梅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的蹲在一边研究着面前的水果,选来选去,挑了一串葡萄和串荔枝,老板称重的时候,她突然脑子一抽,拔下烟管里的香烟用脚碾灭,一边将枪塞回后腰,一边笑嘻嘻的问道:“老板,我是华国人,前阵子我弟弟说勃磨这边比丘买吃的都是免费的,我告诉他,巫医吃饭也免费,他不信,就想问问着个本地人,巫医吃饭,免不免费?”
那老板不明所以的瞥了她一眼,犹豫着问道:“你想搞拉羊?”
元梅将烟管塞进裤子口袋,一把脱掉了身上的短袖,露出里面穿的一体式半截工字背心和上半身的两个纹身,笑嘻嘻的答道:“我当时跟我弟弟说,我们三边坡的巫医买吃的也不花钱,尤其是妹姐我,你说,我说的对吗?”
:“咕嘟。”水果摊老板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目光逡巡一周,见那几个刚才还气势汹汹作势要帮自己出头过的小贩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僵着一张脸连连点头:“对嘎,对嘎!妹姐要拉羊,我送给你噻。”
:“嘿嘿嘿……”元梅傻笑着蹲下身子,将衣服放在地上,指着老板脚边的红毛丹道:“给我挑一个红毛丹,我要最甜的。”
那老板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着急忙慌的蹲下身子在那筐红毛丹里来回翻找,怯怯的捡出两大把红毛丹,狗狗祟祟的偷瞄了她一眼:“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找噻。”
元梅绕过摊子,从地上捡起一颗红毛丹后,将几张勃磨币塞给那老板,一脸坏笑的接过他手上的塑料袋道:“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我能差你这两个钱儿么?给,不用找了。”
说着话的功夫,她已经转身走了,老板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回到烧烤摊,和毛攀那个矮胖手下挥手示意的时候,才从后怕中反过劲来,指着地上的衣服高声叫道:“妹姐,你嘞褂褂在这点!”
:“送你了。”元梅顺着车窗朝他摆了摆手,前座的司机便一脚油门,载着她驶向了项龙国际酒店。
老板看着远去的车子,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将那个疯婆子的衣服先收起来,万一她哪天脑子一抽,回来跟自己讨要,他拿不出来的话,岂不是要完犊子?
想着,他绕过摊子拽了一把元梅的衣服,只听里面传来了一连串“咔哒、咔哒”的金属摩擦时发出的响动……
元梅费劲巴力的剥着荔枝皮,吧唧吧唧的吃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很不讲究的将手上的果汁抹在了前面领路的矮胖子背上,后者不敢说什么,只默默回头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两人乘电梯上了楼,绕过走廊,进入了一个套间。
元梅坐在会客间的沙发上,小口小口吃荔枝的功夫,毛攀就那么穿着一身白色浴袍,一走一颠的晃了出来。
怎么说呢……他那个穿着打扮……加上他那个表情……再加上……他那个走路姿势……
元梅将上下嘴唇抿到牙齿中间,死死咬住,将头扭向另外一个方向,低下头想了一遍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还疯狂在心里给自己催眠“死嘴,别笑啊!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陈会长的外甥动手……争气点,憋住啊!”。
毛攀见她不看自己,心里有些窝火,想到对方现在的处境后,又忍不住咧嘴一笑:“没想到吧,元梅,今天叫你来的不是我舅舅,是我。”
挺住,别笑!加油啊,加油!
越是这么想,元梅就越憋不住,她装模作样的挠了挠脑袋,将头埋的更低,不成想越是紧要关头,毛攀就越是努力的搞抽象:“你躲什么躲呀?那么怕看到我么?以前睡我被窝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害羞呢?回头!看我!”
《圣僧,你回头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元梅也不知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睡迷糊了,越是想憋笑,它就越是瞎几把寻思,憋得脖子根都红了,只能一言不发的背对着他摇头。
毛攀见她这副样子,顿时怒火更盛,冷着脸骂道:“劳资跟你说话呢!你摇你妈的头啊?在伐木场的时候不是还挺横的吗?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从前的我,你爱理都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元梅憋得脑门上青筋都蹦起来了,手指死死掐住大腿,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一脸便秘的将吃到一半的荔枝放在桌上,顾不上嫌弃胶黏的甜腻果汁,用双手捂住整张脸。
毛攀见她捂脸,突然轻笑一声,吊儿郎当的贴着元梅坐到了她身后,捡起桌上她咬过一口的荔枝塞进口中,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囔道:“别捂了,你那脸我早就看过了,现在捂也来不及了。”
《叔叔,你若有心,就吃了我这半盏残酒。》
元梅忍无可忍,终究还是破功了,她狂笑着趴在沙发上,手还不住的使劲捶沙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噗哈哈哈哈……卧槽哈哈哈哈……毛攀哈哈哈哈……不是你哈哈哈哈……”
她乐的浑身直抽抽,笑一会儿就回头瞅一眼毛攀,然后更想笑了,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有心想跟毛攀说句话,结果一看见他那个呆滞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得停不下来。
毛攀不知道这疯娘们儿出什么毛病了,原本的得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恼怒,看的元梅更想笑了。
她乐的眼泪哗哗的,连鼻涕都流出来了,一边扯出抽纸擦鼻涕,一边还将屁股使劲儿往沙发的另一边挪,侧着身子瞅着毛攀嘎嘎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