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看着谢绯清有些落寞的表情，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说道：“那你成为降临者的时候，现实中是2012年末么？我在现实里和军方有一些合作，那一批的降临者，全球的特异调查机构或许会有记载，也许他们会很愿意帮助你寻找一下曾经的队友或者熟人。”
谢绯清闻言却是转头说了句陈醉怎么也没想到的话
“我只记得这次醒来时，是在2024年的一座山上。但是我记不起上个纪元成为降临者前是什么时候了，甚至我看到这个纪元的空间规则中，关于时间流速的规则，也是毫无印象。就像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从降临空间返回现实世界。我记不得在上个纪元成为降临者前，关于现实世界的任何事情了。”
二人走出餐厅大门，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无脸人群，踏步向前便融入了人流之中。只是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陈醉是在思索对方这种某一项记忆消失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在他的人生经历，或者说天轨交汇以来的经历中，只有辛悦一人有类似的情况，这还是因为自己成为降临者造成的。
而谢绯清则是稍稍落后半步，看着陈醉的侧脸发呆，心中却是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那神情又不只是发呆，像是等待老师给出问题答案的学生，又像是等待医生出具诊断结果的患者。
只不过谢绯清注定要失望了，如果知道眼前男人想的是另一个女人，只怕更是要失望加倍吧。
“你说首先要找到的那些‘功能性建筑’，是否有什么特征？或者说你觉得我们靠漫无目的的走着，能找到么？这里的建筑，按照分布，似乎并不太符合我们刚才看到的那种高楼森林的分布，颜色上也不对，我们真的还在刚才我们出现的高楼下方么？”
陈醉率先打破了沉默，向谢绯清发出疑问。
谢绯清闻言也是抬头看了眼空中的惨白浓雾说道：“你问的问题里，那些建筑的特征是有的，他们的特色分别是，锻造熔炉——金，合成祭坛——木，生命之泉——水，附魔烛台——火，测试之墙——土。对应了锻造、合成、修复、附魔和技能测试。每个建筑都非常巨大也非常有各自属性的特色。但是其他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说罢还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个商业街。
“那刚才我们所在的高楼呢，你似乎很熟悉的样子，那个楼原来底下是否就是空间广场？”
“在乱纪元的时候，那些楼远没有刚才我看到那么多，那么。。。壮观。一般来说那种楼都是各个比较强的队伍占据的空间驻扎点，我所在的小队也占据了一座，但是楼层也远没有现在高楼看起来那么高。不过确实所有的高楼都集中在空间广场周边。”
周边？没那么壮观没那么多没那么高？
陈醉思考着对方的回答，再联想到刚才看到的几乎一望无际的高楼森林以及远处的通天巨柱。
难道？
“你站在此处不要动，我尝试一下。”
陈醉转头对谢绯清嘱咐了一句后，直接通过手环召唤出了百分五十电量不到的钢铁战衣。穿戴完成后，直接原地向上飞起。
路上熙熙攘攘的Npc竟然有不少都驻足观看陈醉的空中飞人表演，但是都是只看了几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了，甚至连喧哗惊叹都不曾发出。
谢绯清站在数不清的无脸人之中，看到人群的反应，又看看越飞越高的陈醉，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
很快陈醉就飞到了上千米高，这个高度已经超过了现实世界的所有高楼，前方的惨白浓雾也变得近在咫尺。
陈醉悬停在浓雾下方数米，通过在电梯里就交给谢绯清另一半的灵能耳机问道：“你前面说雾气里的黑影是来自什么诡舍世界，会让人和其所属的个人空间生锈消失，对吧？那这个浓雾有什么危害？这些危害，如果回到这个纪元的结算空间，主动申请消毒杀菌之类的，能解决么？”
耳机另一头似乎思考了一会才回到：“这个浓雾大概率来自寂静岭，这单纯危害性上，并没有黑影那么直接，浓雾主要是带有表里世界混乱的属性，简单来说就是沾染了惨白雾气的人，很容易在回房间的时候被传送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你不会打算，穿过上面那层——”
不等谢绯清说完，陈醉打断道：“刚才空间通知说了，第一是空间关闭传送功能，第二是降临者不能使用。那么刚才我们坐电梯下来，我们出来的电梯门，你觉得那像是漆黑大楼的底层么？
如果电梯达成了某种传送我们到这里，那就意味着关闭那两点针对的是降临者主动激发的传送功能。如果电梯只是通过机械原理送我们下楼，穿过表里世界的楼体有差异，那么就说明所有传送效果都无法生效。
前者意味着我不主动激发，而是被动遭遇的话，并不会被空间惩罚，相反是在空间的规则内，按照我的经验，空间喜欢藏话，但是被发现有错还是会认的。
若是后者，我穿过去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只会看到刚才的景象，你说对么？”
地面上的谢绯清听到陈醉的分析后哑口无言。
她只是上个纪元的新手，并不是什么大佬，主动进入棺材封印的时候自己才经历了五个世界，甚至自带的被动隐匿技能，才刚升级级了几次，有些高魔世界甚至跟当地平民没啥区别，根本那个精力和能力，去研究过空间规则这些东西。
陈醉不等谢绯清回答，直接猛然冲向了白雾。
下一秒，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幽绿的窗户和漆黑楼体，而陈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类似穿越降临时候的感觉。甚至他还能看到，零星的几个，依旧滞留在高楼天台凭栏向下张望的黑雾团。
看来，刚才的地方，就是浓雾之下，穿越而过并没有触发所谓的寂静岭的表里世界切换。
但是陈醉对着耳机里描述了一番情况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同时他发现，自己也不记得刚走出门时，自己是在哪座楼顶了。
正要向下穿越过去，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定睛一看，竟然再次看到了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黑影。
似乎，刚才冲上来前，并没有看到任何黑影在其中游曳。难道，这个东西是单向阻隔的么？
陈醉见状果断飞向了最近的一座高楼天台，也不管天台山滞留的两个黑雾人影，收起战甲径直乘坐电梯往下而去。
而这一趟电梯开门时，出现在陈醉眼中的街景却又似乎有所不同。
陈醉跑出电梯门，一边尝试着分辨方位，一边尝试着用灵能耳机联系谢绯清。之所以不用联系人里的通讯功能，则是因为陈醉这番折腾，本意就是为了尝试搞清浓雾下的这个充满Npc的世界，和浓雾上如地府般阴森的世界，到底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至少弄清二者在空间上的关系。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在某个方位上，灵能耳机中接收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陈......哪里.....听得...吗？”
终于，又过了半小时后，陈醉回到了二人分开的地方。
谢绯清见到陈醉时，有些生气的冲上来质问道：“你在搞什么，说了可能有危险，你还是要试，甚至你连我发给你的语音、视频，全都不接，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畏啊你”
陈醉被对方训的有些愣神。
说实话，他自打记事起，似乎就没有被怎么严加管教过，童年的回忆基本上就是两部分，一部分是自己生活在名为“家”的房子里，玩具、电视、电脑还有自己。另一部分则是生活在同龄人所在的学校中，其他人，和自己。以及时间短到模糊的记忆：的父母陪着自己去玩、去吃。
而这其中，他自己似乎心里都在要求自己融入，融入同龄人，融入班级，融入电视剧情，融入电脑游戏，融入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甚至融入不同的玩具应该有的角色。还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错误的事情，特别需要别人指着他教训的事情。就连上班后也是如此，工作无非就是完成任务与摸鱼，没人惹他他也不惹别人，有人找他他就回应，没人找他他就安静。
至于末世开启这段时间，遇到的人和组织更是仿佛都需要自己，都对自己很友好，哪怕是他认为最阴险的空间，也在被识破后给了大量的灵能点奖励。
谢绯清看着骂自己骂到呆滞的陈醉，心里开始莫名有些难过。他知道人和人之间都是有距离的，但自己失去了曾经认识的所有人，失去了一直倾心的队长，在这个纪元降临前甚至是莫名的离开了魔兽世界，在一座破庙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是哪一年，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紧接着更是被迫更换了陌生的身体，先面对丧失再面对夜魔。她觉得这挺让人崩溃的。但是她遇到了一个男人，这个人很像那个，曾经在她同样害怕崩溃时候将她收为队友的男人。虽然名字样貌都不同，虽然任务也没难度，虽然对自己一样冷漠。
但是这个叫陈醉的男人的出现，还是让谢绯清觉得安心多了，至少在他身边是，自己哪怕触发了曾经死亡率极高的突发任务，也能有惊无险度过降临任务；至少他似乎也懂的一些曾经的事情，多少可以说一些曾经的故事；至少自己不用一边回忆着曾经的小队曾经的冒险，一边从新一个人踏上这个吃人的降临之旅。
二人一时间就这么互相呆愣的在街上对视着对方。
“嗯，那个，这有点奇怪哈，我觉得降临任务大概率不会选什么言情世界，咱们要不然就不练习这块了？”
率先回过神来的陈醉，直男癌发作，摸着鼻子，蹦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不妥的话。
“砰！”
回应他的是谢绯清铆足力量的一拳砸在了胸口。
以陈醉现在的身体属性，竟然也是被突然一拳打的咳嗽出声。
但是经过这么一闹，很明显两人回到了之前的普通队友间的气氛，此时正在走向他们原来下楼的电梯出口，打算先原路返回那怪异的“上层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