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们怎么试，只会是同一个结果，长孙冲不信邪，拉着程处默跑到后山去，找了个悬崖试验，险些掉了下去。
陆远瞧着几人去时斗志昂扬，回来却耷拉脑袋，不禁笑道，“怎么样，这回该相信了吧。”
长孙冲摇头，仍旧难以接受。
在他们的思维里，大石更重，必然坠落得更快，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可惜他们尝试了数十次，大石依旧没有快过小碎石，两块石头总是分毫不差地同时落地。
这对他们的固有观念造成冲击。
陆远趁热打铁，说道：“不用怀疑，就像两个单眼皮的父母生不出一个双眼皮的孩子。近亲繁殖会诞下痴儿，这些都是真理，你只需有个认识便可，不必纠结。”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众人疑惑。
长孙无忌却明白他另有所指。
之前陆远有提过，近亲结婚会诞下痴儿，问长孙家打算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表兄妹成亲，诞下痴儿概率高得惊人。得知结果后，他想找机会与长孙冲聊一聊，再作打算。
无奈长孙冲对西山别宛耿耿于怀，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导致没有谈及。
今天陆远贸然提出，恐怕另有深意。
长孙无忌稍作思索，问道：“陆郎君，近亲所生痴儿，可有解法？”
“没有。”陆远回答干脆，“近亲繁殖乃基因缺陷，无解。”
听到这，众人总算明白过来。
房玄龄望了眼陆远，又看看长孙无忌，“辅机，到底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然后将陆远提出危害，自己调查过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房玄龄听了，脸色凝重。
在大唐，表兄妹结亲极为普遍，这种婚姻形式往往被视为“亲上加亲”，能够增强家族之间的凝聚力。就算诞下痴儿，只会归咎于“邪魅入体”，很少人提出质疑。
然而陆远不同。
他的身份特殊，言之凿凿。房玄龄不得不重视，而且长孙也无说谎的必要。
倘若真是这样，危害颇大。
“阿爷，你在说什么？”
一个震惊未缓过来，又来一个，长孙冲怀疑今所有一切。
长孙无忌正色道：“冲儿，倘若长乐诞下痴儿，你打算如何处理？”
“不可能！——”
长孙冲不接受，也认为不可能。
李承乾却是另一个态度：“小郎君，这是真的吗？”
陆远点头，语气笃定的道：“在遗传学上，近亲隔离是再明显不过的道理。你们不妨扩大调查范围，结果必然相同。”
他顿了顿，望向长孙冲，“我之所以提及此事，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整个大唐的长远考量。”
“房相在此，你们可以问问他，每年有多少新生儿，而其中痴儿占比是多少。”
房玄龄微微摇头：“痴儿不会被记录在案。”
陆远未就此罢休，沉声说道：““就算没有记录，我们以坊间占比猜测。假设仅为百分之一，那么在每一百万人口中，就会有一万个这样的孩子。”
“这些本该天真快乐长大的孩子，却因为你们所谓的亲上加亲，被逼过上了悲惨的人生。要知道，每个痴儿背后，都有一位饱受折磨的母亲。”
王夫人闻言，想起往日种种，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本想说两句支持一下，话到嘴边，通通化作一声叹息，沉默无言。
陆远朝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拉过王瀚默：“瀚默只是不认字而已，就要受百般冷眼，很难想像，真正痴儿好何。”
陆远再次望向长孙冲，“你忍心长乐和将来孩儿受这种非人之苦？”
长孙冲哑然。
长安城不乏痴儿，要么被困于家中，要么被放养于外。这些人被视为邪祟附身，乃不祥之人。小儿捉弄可以捉弄，地痞可以欺凌。
每年冬天，不慎“走失”而死于冬荒野的不计其数，但这些与他何干？
长孙家高门大户，位高权重，怎么可能有邪祟窥探，它们怎么敢？
房遗爱插口道：“长孙兄对长乐公主用情至深，上天总不会……”
“别傻了。”陆远打断道：“我们还是实际点吧。扪心自问，换作你们任何一个，妻子诞下痴儿，会不会再纳一房小妾？”
其实不用问，权贵之家，谁人不是三妻四妾？
陆远转向李承乾：“若是诞下痴儿，我们男子可以转身投入另一房，继续逍遥快活。但女子呢？”
“女子有了孩儿，整个人生便寄托在孩子身上，你愿意眼睁睁看着长乐每天以泪洗脸？”
这话把李承乾绑在亲情战车上，他再难替长孙冲说辞。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就是避免近亲结婚罢了，这有何难？一个小小的改变，就能拯救千千万万的百姓，也能让大唐更加富强昌盛。”
陆远坚起一根手指：“一个决定，每年就少一万个痴儿，多一万个大唐好孩儿。这些都是大唐的宝贝啊！将来，男儿可以为国开疆拓土。女子可以生儿育女，为大唐繁衍做出奉献。而最不该是一个害得生母痛苦，浪费粮食的废物！”
陆远缓缓扫视众人，目光如炬：“如果这样还要犹豫，我该怀疑你们对大唐的忠诚了。”
将问题推至爱国的高度，无人敢驳。
长孙无忌打圆场：“我们没说什么，这事总得让大伙先作了解，再从详计议。”
陆远：“长孙大人，换作我是你，明天就在大殿上给陛下陈述厉害，主张制定律法，禁止近亲结婚，拯救万民于水火。”
房玄龄：“辅机身份尴尬，还是由我私底下跟陛下说说吧。”
“尴尬个屁。”陆远直指着长孙冲，“其实最好由长孙冲提出，由他做个表率。顺便可以堵住所有质疑人的嘴。”
他顿了顿，“这是造福万民的好事，将来百姓知晓原因，还不得给他供个长生牌位？”
长孙无忌闻言，若有所思。
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他心里便有计较，毕竟没人愿意自家孙子有痴儿，特别在明知道情况下。
长孙无忌望向长孙冲身，“冲儿，不如问问长乐的意思，我们再作考量，如何？”
长孙冲能说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厉害，房相更是一言不发，显然这事势在必行，他能反对？
纵使万般不愿，也要无奈点头。
事情算告一段落，陆远拿起桌面上的玉簪交到王源手上。
“恭喜你赢得供暖系统一百套。”
“一百套？”王源瞪大了双眼。
他见识过供暖系统，徐磊也到府上做过勘察，夫人的玉簪就是来道谢的，只是没想到陆远这么玩，反过来给他一百套。
王源没有贪心。
送他不过是托词，意思是将来由他来决定给谁安装罢了，但其中好处不少。
一个全身镜都引得众多贵妇羡慕，看到水暖系统，她们岂不是要疯了？
嘿嘿！
王源脑补之际，李承乾却有所顾虑，忍不住问：“一百套？”
陆远给他个安心的眼神。
李承乾身为太子，牵扯太多。
要赚钱，当然通过王源夫妇，推广至世家大簇，获利更厚。
而且王夫人大方，两次送来的礼物价值不菲，陆远能小气？
于是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源见太子不舍，“先生，这不好吧。”
陆远摆手：“这是给夫人赢来的奖品，你无权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