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电子屏闪烁着刺眼的白光,徐梦媛攥着撕成两半的登机牌,指尖掐进掌心。
周逸景哄人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媛媛,对不起,在赌场的时候我不该那么冲动......\"
她突然觉得落地窗外那架即将起飞的波音客机像极了被戳破的泡沫,砰地炸开在苏城阴沉的暮色里。
数日后。
徐氏营销22层的玻璃幕墙倒映着周逸景疲惫的脸。
他扯松领带时,行政部新来的实习生战战兢兢抱来三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经理,这是今天要送去徐宅的......\"
瞥见烫金logo下露出的爱马仕丝巾一角,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这已经是第七天,徐家签收礼物的表情越来越像在签收快递。
\"啪嗒\"
水晶烟灰缸里又多了支碾碎的女士香烟。
徐梦媛赤脚蜷在飘窗上,脚边散落着拆开的礼盒。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有些迷恋这种味道,吸入肺部带来的短暂灼热感,才让心里稍微安定些。
好像,是在肖沐晨离开苏城不久之后吧。
月光透过薄纱帘落在一旁烟灰缸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烦闷之下又想起了自己的闺蜜,沉吟片刻,她决定去主动找董曼,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和矛盾。
次日。
金融大厦旋转门转出董曼利落的黑色身影时,徐梦媛正把第四颗方糖按进卡布奇诺。
拿铁渍在瓷杯沿洇开深褐色的痕迹,像极了她眼下淡淡的乌青。
\"梦媛?你怎么来这里了?”
董曼看到熟悉的身影,吃了一惊。
要知道二人自从因为周逸景的存在,已经许久没有联系,更别提见面。
\"曼曼,我想和你聊聊,法餐还是日料?\"
徐梦媛拽住她袖口,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
董曼喉咙微动,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她舍不得看闺蜜这副病蔫蔫的样子。
暮色中的外滩亮起连绵灯河,最终她们却钻进了巷子深处,那家大学时常去的本帮菜馆。
油爆虾的香气混着黄酒飘上来时,董曼突然说:\"媛媛,你鼻尖沾到糖醋汁了。\"
\"我们才刚开始还没半年,他居然敢这样对我!\"
徐梦媛没有在意闺蜜的话,只是用银勺狠狠戳着蟹粉豆腐。
\"以前周逸景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仅仅在国外待了几年,性格变化就这么大!\"
瓷勺撞上青花碗发出清脆声响,惊得窗棂上停驻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董曼慢条斯理地剥着醉蟹:
\"劝你的话我不想再多说,决定权始终在你手中,就看如何选择了。\"
水晶吊灯在红酒杯里投下细碎光晕,徐梦媛突然伸手去够醒酒器。
冰凉的玻璃壁凝着水珠,在她虎口留下潮湿的印记。
\"你说......\"她仰头饮尽杯中酒,锁骨在丝质衬衫下起伏,\"我现在去找沐晨......\"
\"肖沐晨的女友我见过,很漂亮,也很优秀,二人不仅感情很好,事业上同样一起进步。\"
董曼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沾染到的红烧肉汁:
\"而且,沈熙可是亚蒂珠宝的千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些,不要再憧憬了。\"
窗外忽然飘起细雨,弄堂里的青石板泛起潮湿的油光。
徐梦媛盯着玻璃转盘上缓缓旋转的松鼠桂鱼,鱼眼睛镶嵌的松子仁正对着她闪烁。
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直到凌晨三点,徐宅书房还亮着台灯。
雨丝斜斜地打在落地窗上,徐梦媛裹紧丝绸睡袍,指尖划过IpAd上周逸景的领英主页。
\"剑桥商学院\"的烫金字样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她想起十七岁那年,少年在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系着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学院徽章。
但这之后呢?
徐梦媛下定决心,联系了国外一家私人侦探社,决定仔细调查一番周逸景的过去。
看看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而周逸景,对于有人开始私下调查自己一事毫不知情。
此时的他开车又一次碾过徐宅门前的银杏叶时,管家正把第十三个蒂芙尼蓝礼盒塞进储物间。
天鹅绒垫子上的钻石耳坠在阴影里泛着冷光,与旁边积灰的爱马仕丝巾堆成小山。
\"小姐说这些放阁楼。\"
管家对着电话那头擦汗,透过落地窗看见徐梦媛正在花园剪玫瑰。
锋利的银剪刀\"咔嚓\"绞断花茎,鲜红汁液溅在白色园艺手套上,像极了上周被退回的卡地亚手镯里渗出的鸽血红宝石。
徐氏营销办公室。
徐父把雪茄灰弹进青瓷缸,望着楼下蚂蚁般的车流:\"荣昌那个单子,让市场部新来的海归去跟。\"
秘书迟疑着提醒:\"之前都是周经理负责......\"
\"小周最近心思不在工作上,别耽误公司的正事。\"
徐父转动真皮座椅,背后墙上新换的《千里江山图》卷轴沙沙作响。
两个月前自己还颇有些光杆司令的意味,没想到经过君悦咨询一番打压,竟然把最大的对手徐成泽给整垮了。
若不是徐氏营销现在缩水严重,他还真想好好感谢一番肖沐晨。
现在那个徐成泽老东西,除了按时上下班,公司内部事务纷纷推了出去,已经毫无威胁。
至于周逸景那小子,哪怕自身能力还可以,但也响应的少了很多价值。
徐父开始有些头疼,之前给了对方过多的权力。
这时,周逸景浑然不觉地推开董事长室的门,怀里的文件还带着打印机余温:
\"伯父,关于苏城下属县域市场的拓展方案——\"
徐父正在把玩女儿送的翡翠镇纸,阳光透过种水极佳的玉料,在他掌心投下晃动的光斑。
\"放那吧。\"
徐父用镇纸压住飘起的报表,\"今晚陪梦媛吃饭?听说你订了Jean Georges的位子?\"
周逸景喉结滚动两下,瞥见垃圾桶里露出半截他送的古巴雪茄包装盒。
不是昨天才送的吗?
这么快就抽完了?还是说......
徐梦媛正悠闲的浇花时,手机弹出第十七个未接来电。
屏幕幽光照亮梳妆台上的相框——十七岁的周逸景在剑桥河畔朝镜头挥手,白衬衫被风吹成鼓胀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