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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今年开春后一直阴雨连绵,半月前河堤决口,淹了下游大半良田,百姓损失惨重。”

林征沉声说道,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煞是难受。

正如秦惊羽所说,春耕早已开始,种子已播进地里,深秋播种的小麦也挺过了寒冬,却都毁在了这场大水里。

更别说人员疏散不及时,房毁人伤比比皆是,商州的百姓今年难呐。

秦惊羽拧了拧眉,商州境内的河堤,他若没记错的话,不是去年才加固的吗?

想到这,他坐不住了,起身提出告辞,林非晚打着伞亲自把人送到大门口。

看着马车消失在雨雾中,林非晚抿了抿嘴,转身回去。

林清欢笑眯眯地凑上前来,“姐,你真的要去商州吗?”

林非晚点点头,“大哥在那,若灾情严重,他定是顾不上自己的,我想去看看。”

大历一向包容,选拔官员虽要求身体健全,面貌无损,但若有特殊才能者,亦能破格录用。

但这一条对太医并不适用,太医选拔比普通官员更为严格,除了身体要健全,选拔时身体还不能有疾。

林思璋的腿虽好了,但毕竟时日尚短,天气又不好,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心心念念的太医可做不成了。

林清欢挽上林非晚的胳膊,“姐,你带我一起去吧?商州有灾,我想去尽一份心力。”

林非晚睨了她一眼,“钱、粮食、药材,你选一样尽一份心意便好,人还是不要露面了。”

“为什么?”林清欢瞪大了眼睛,“我也能去帮忙呀!”

“你捐钱捐物也是帮忙,不一定非要露面,商州现在灾民定然少不了,你一个姑娘家过去,若有个什么闪失,你让娘怎么受得了?”

林非晚耐着性子解释起来,灾难发生后,人性往往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跟师父在外面游历时,她看到太多人性的阴暗面了,不想去赌,也不敢去赌。

林清欢撅起嘴巴,“能有什么闪失?婉容姐来信说外祖家在商州城外设了粥棚,她们都在那帮忙,我也想去。”

“傻丫头。”

林非晚点了下她的额头,宠溺道:“外祖家不缺人手,婉容她们只是露个面,图个好名声,好说亲事。”

“咱们家又不在商州,你千里迢迢跑过去,若抢了婉容她们的风头,舅母该不高兴了。”

林清欢小口微张,满脸难以置信,“竟然是这样的吗?”

难怪每有灾害发生,京郊涌现难民时,京中贵女们都爱主持施粥事宜,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种弯弯绕。

林非晚点点头,“你若不信,便去问娘,我要先歇一歇,吃晚饭时再叫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闺房门口,林非晚推门进去,只留林清欢一人站在廊檐下。

片刻后,林清欢转身离去,雪团跑出来关上了房门。

......

皇宫。

秦惊羽进宫时,皇帝正在御书房和大臣们开会,他便先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母子二人正说体己话时,宫女进来通报,安太妃求见。

秦惊羽皱了皱眉,“母后,安太妃一直留在宫里吗?”

太后点点头,“自安王被人劫走后,她便回来了,安王府已经查封,那里住不得,皇帝便把人安排在后宫了。”

安太妃住在后宫很安分,每日里只烧香拜佛、抄写佛经,很少出来走动。

这次会出来,应该是因为......

太后看向秦惊羽,“安王找到了吗?”

秦惊羽摇头,“还没有找到。”

话音落下,殿内传来一声惊呼,“太妃娘娘!”

秦惊羽和太后循声望去,一眼看到瘫软在地上的安太妃,以及周围混乱的宫女。

太后按了按太阳穴,“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很快,太医赶来,一针下去,安太妃便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帐子,耳边回响起进殿时秦惊羽所说的话,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听到秦惊羽回来的消息,她连衣裳都顾不得换便赶了过来,本以为会听到有关安王的消息,谁成想......

“太后,安太妃醒了。”

杨姑姑瞥了眼那串从安太妃脸上滑落至发间的泪珠,轻轻唤了声太后。

太后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起安太妃的手,“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昏倒了?”

安太妃拽出自己的手,喑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凉意,“何必明知故问?”

太后面色一僵,没想到她说话这么冲,竟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

她脸上的关心褪去,眉眼间只剩冷漠,做错事的不是她,亦不是她的孩子,她凭什么要承受这莫名的怒火?

“安太妃想必是累糊涂了,来人,送安太妃回宫休息。”

站起身,太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去,不再给安太妃开口的机会。

安太妃愣住了,在宫女们走上前来时,用力拍掉她们伸过来的手,只听啪的一声,宫女们跪了一地。

安太妃翻身下床,紧跟着太后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到等候在外面的秦惊羽,立刻小步跑了起来。

“瑞亲王,为何只有你回来了?安王呢?你把安王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眼看安太妃要抓到秦惊羽,杨姑姑忽然从一旁跑了过来,死死抱住她的腰。

秦惊羽皱眉,“闹什么?”

安太妃不得寸进,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秦惊羽,癫狂的模样像个疯婆子。

“你不是出去找安王了吗?没有找到人你凭什么回来?凭什么你能回来,本宫的儿子却不能?凭什么?!”

一声声的质问响彻整个寿康宫,宫女和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动不敢动,唯恐这场无妄之灾落到自己头上。

太后黑了脸,走到安太妃面前,抬手扇了下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哀家的儿子?”

安太妃被打的脑袋向一旁歪去,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你打我?”

“没错,哀家打的就是你。”

冷着脸的太后威严尊贵,和狼狈的安太妃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杨姑姑摆摆手,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如流水般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