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深深的沉睡之中。当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身心疲惫的人们开始休息。
在这片宁静的黑暗中,一个身影却悄然地移动着。陈不易小心翼翼地怀揣着那盒珍贵的膏药,脚步轻得如同猫一般,生怕惊醒了任何一个已经进入梦乡的人。
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只能力所能及的给受伤的女子送上一些药。
陈不易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了香凌的旁边,将药膏递给香凌。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你给我滚!”
只见香凌猛地从坐起,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她怒视着陈不易,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陈不易狠狠地砸了过去。
“啪!”膏药重重地砸在了陈不易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不易没有躲闪,任由那盒药膏在自己的额头上留下一道红印。
“谁要你假好心!你算什么东西!都是拜你所赐!现在还要来看笑话!”香凌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你怎么不随了那些山匪的愿!为什么要我们替你受辱受罪!你别以为你能逃得掉,你好好看着,我的今天就是你以后的下场!”
陈不易默默地承受着香凌的责骂。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让时间慢慢抚平这道深深的伤痕。
香凌的叫骂已吵醒了所有人,魏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啪一声抽的香凌倒向一边。
魏兴毫不客气的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要不是菲儿姑娘临危不惧唬住那帮山匪,又拿银钱买通他们,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能捡条命就算不错!”
魏兴对香凌发了一通火,仍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憋屈和怒火:“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有条命活着你们就好好活着!不管你们有天大委屈,也没有人欠你们什么!别整天怪这怪那,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众人见魏兴发火皆默不作声。
魏兴转向陈不易,语重心长道:“菲儿姑娘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她们能明白最好,不懂则不必浪费一片好心。”
陈不易麻木的点点头,默默捡起膏药,走向下一个人。一圈下来又默默坐回到桃花旁边,泪珠再也抑制不住,簌簌往下掉。
桃花那如同枯枝一般瘦弱的小手,拼尽全力地向前伸着,想要替陈不易擦拭掉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她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吃力:“菲儿姐姐……别哭了……菲儿姐姐是个大好人……桃花一点都不怪你……”
桃花如此虚弱却还不忘安慰自己,这让陈不易心中对她的愧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淹没。
尽管在内心深处,陈不易并不觉得眼前这些人的遭遇完全是因自己而起,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责仍然紧紧缠绕着他的心。他恨自己在面对困境时仍然束手无策。
陈不易清楚地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道路布满荆棘,还有无数像这样艰难困苦的关卡需要跨越。
但他知道现实是残酷的,他口不能言,无法向他人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又碍于特殊的身份,不敢轻易暴露自己。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本该处于如花似玉年纪的少女们,被迫卷入一场又一场惨绝人寰的修罗炼狱之中。
接下来究竟还要承受多少磨难与痛苦,陈不易无从知晓。但他心里明白,这无尽的苦难最终会通向屈辱的深渊,而当屈辱抵达极致之时,便是死亡降临之际。
定州,陵城,队伍第一次宿在城中。
解差们只需将人都往监牢一关,就能放松一番。
陈不易连同桃花一起被带出队伍。魏兴安排小金跟随她们去采买所需物品,令众女皆羡慕不已,在这之中有一道目光格外怨毒。
香凌在出事之后,见陈菲如此受优待,反思之后恍然大悟:只有巴结到掌权势之人才有好日子可过。至于什么名声不名声,真的太可笑。
随着怨毒目光收敛,香凌扭着腰肢往一个解差身上靠,凑在耳边极尽谄媚:“爷,今晚让奴侍候吧!”
老秦捏着香凌的脸,左右摇晃,一脸痞色,“想男人啦!”
香凌娇媚的打了他的手:“爷,莫不是嫌奴侍候的不好?”
老秦哈哈大笑:“好,好!可爷还想要更好!”
香凌依偎在怀,在他耳边浅浅低笑:“爷想要什么,奴都给。”
老秦急不可耐的将人往自己房里拽,搂着香凌一边说笑打闹一边离去。
陈不易买好所需之物,添置了所有人的衣物回去后,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县令在府中设宴,请他们过去。
陈不易将桃花安置在房中,便随小金一起赴宴。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香凌居然也出现在这里,正端坐在客桌旁。
当陈不易的目光与她交汇之时,只见香凌嘴角微微上扬,挑动着眉毛,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且轻蔑的冷笑。
就在陈不易被人引领着走向主桌的时候,香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心中的恼怒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因为自己只能屈居于客桌,而陈不易却能够步入那象征着地位的主桌。
香凌将目光投向主桌,眼中所见的情景更是令她妒火中烧。无论是魏兴还是县令,他们对待陈菲都是礼遇有加。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坐在客桌,但周围的人似乎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没有一个人与她交流或寒暄。
这种强烈的反差使得香凌心中的妒忌愈发汹涌澎湃起来。
尤其让香凌无法忍受的是,陈菲对于她的存在视若无睹,仿佛她只是空气一般微不足道。这种被轻视和无视的感觉犹如千万把利刃,无情地刺透了香凌的心房,激起了她内心深处无尽的恨意。
尽管此时酒桌上摆满了丰盛美味的佳肴,但香凌却丝毫提不起半点食欲。每当她多望向陈菲一眼,就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心间,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