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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即便是一点希望也不能放弃啊!”

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景安,落笙认真的道。

不久后,落笙用匕首划开了手臂,将鲜血直流的手臂放在了景安的嘴边,就着那样的姿势维持了很久。

一晚上,她们都没睡,一直守着景安。

直到天快亮了,太医才停止了放血,替落笙包扎好,看了看景安的情况后,两人起身一同离开了正阳宫里。

正阳宫宫门外,与太医分别后,落笙独自一人往前走着。

远处的阳光一点点的升起,照亮起了落笙独自回宫的路,那身影孤单、冷清又落寞、凄凉。

落笙疲惫的往前走去,有些恍恍惚惚、昏昏沉沉,彼时她就像一个没有家的小孩。

不由得,落笙想起了景安的话,有些泪眼婆娑。

那样小的孩子都能一眼看出来她脸上的伤疤,可她与霍时锦同床共枕了那么些年,他一次也没有看出来。

究竟是她藏的太好,骗过了他,还是霍时锦不用心?

落笙不自觉笑了笑,眼里满是苦涩。

忽然间吹过一阵凉风,让落笙忍不住瑟缩了一阵,人也渐渐的清醒了不少,拢了拢身上的外衣,便步子轻浮的往前走去。

(霍时锦,你又心软了。)

(霍时锦,其实你一直都很好,只是不爱我罢了!)

(或许我们之间更适合做知己吧!只是不知道爱过的人,真的能心平气和的做朋友吗?)

(或许时间,会给我答案吧!)

(霍时锦,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啊,缠不动你了。)

(明明阳光那么炽热,却依旧让我感到冰冷。)

(我傻傻的以为我离你很近,伸手就能触碰的到,但其实我们之间离的很远,隔着一整个长长的银河。)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落笙有些恍惚,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来。

她多了解他啊,只一道轻浅的脚步声,就能轻易将他认了出来。

落笙苦涩的笑了笑,抬手握住了吹来的风,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景安说她不属于皇宫,也不属于霍时锦。

是的,她的确不属于这里,她属于苍茫的天地间,属于她自己。

她一生追寻的是自由,而不是一个又一个的金笼子,也不是冷冷清清的宫殿。

落笙抬眼细看着一堵堵的红墙金瓦,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皇宫成了她一生的宿命,无论是在大蓿,还是嫣国都是她自愿走进去的,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她逃不了了。

因为觉得阳光刺眼,所以她遮住了阳光,因为爱霍时锦,所以她掩去了自身的光亮,有的时候她真的挺傻的。

落笙漫步回了长明宫,推开宫门的一瞬间,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本以为即便不是赐死,也会受点惩罚才能回来,没想到会是去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也是什么样。

霍时锦这样的轻拿轻放,非但没有让落笙心头生有微薄的庆幸,反而愈发的忧愁。

他越是舍不得,就越是放不下,离她出宫就越难,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她如今尚且不受宠,都能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若是受了宠可怎么得了?

恐怕这后宫里的人,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吧!

如今时洛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几个孩子也没有找好庇护,所以一时半会想要出宫,于她而言太难了。

无论如何都要处理好时洛的事,才能放心的离开嫣国,不然即便是出去了,她也会良心不安的。

陷在这种两难的处境里,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啊!

除了避着霍时锦,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落笙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脚进了屋子里,什么也不想干,就安稳的睡了一觉。

恍恍惚惚间,落笙感觉有人进了屋子,向着她缓缓走来。

因着太累了,眼皮都睁不开,所以落笙也就没怎么管。

以她如今这番模样,她相信霍时锦不会做什么,所以也就顺势放任不管了。

霍时锦也的确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的替落笙掖了掖被沿,在落笙的身旁缓缓的坐了下来。

默默的陪着落笙从天亮坐到了天黑,又从天黑坐到了天亮,直到许久后落笙微微转醒。

许久之后,落笙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环境不由多了几分心安,一份劫后余生后的心安。

转身的一瞬,眸子无意间看到了身后的霍时锦,四目相对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只一眼落笙便转回了身子,再没有回过头来了。

落笙原以为霍时锦早就回去了,毕竟霍时锦如今是皇帝,自然比不得做太子的时候清闲,即便不是日理万机、百忙之中,也不会有这样闲暇、漫长的时间。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霍时锦,落笙索性装起了睡来,缓缓闭紧眸子、闭目养神。

好半响屋子里都没有声响,落笙没有动,霍时锦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落笙的背影,有些微微出神。

许久后,落笙微微睁开了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的景,思忖着该怎么开口。

再这样耗下去,于她而言真的很累,再说她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位高权重又将家国、百姓放任自流,整日里沉迷情情爱爱,像什么样子。

一国之君就应该,在其位谋其政,一个皇贵妃就应该,恪守本分、谨言慎行,规规矩矩、做好分内之事,而不是整日里争风吃醋、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做为一个和亲公主,理应多想想两国休战、谈和这些大事。

“见过陛下!”

还未等落笙开口,葙儿就端着汤药进来了。

因为景安的病情长期需要鲜血的维持,以免到时候血不够用、耽误了景安的病情,如今的落笙每日都要服用大量滋补、养生的汤药。

一方面是调养身子、另一方面是怕鲜血不够用。

考虑到落笙身体方面的原因,太医给落笙开了许多滋补的药,每日都会熬好差人送来长明宫里,喝的时候只需要热一热就好。

“放下吧!”

霍时锦淡淡道,眼都没抬一下。

“是”

葙儿应声开口道,放下药就出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空气安静的可怕,气氛也一度很尴尬。

(唔)

落笙还未回过神来,嘴里就被喂进了汤药。

人还没未有所反应,汤药便已然下了肚,惊得她不自觉的一哆嗦,汤药差点洒床榻上了,还好霍时锦手快接住了。

落笙自知做错了事,也就不敢再挣扎了,安安静静的喝起了汤药来,场面一度很和谐。

四目相对间,落笙不自觉移开了眸光,静静的看着那黑乎乎的药碗,还有一直喂她吃药的那双手,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半碗下肚,落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脸上惊恐万分、震惊不已。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到了汤药里,缓缓溅起了阵阵涟漪,看着药碗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来,整颗心一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落笙脑海里思绪万千,忽然间想起了正阳宫门口太医的欲言又止,那一刻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