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你回来的这些天,过得开心吗?”林清衍把最重要的问题放在前面问,然后才问出自己更在意的问题:“你的不开心,是因为我吗?”
沈忱认真地答道:“开心呀,回到熟悉的地方,当然开心。还有,你从来都没有让我不开心过,你很好。”
说着,沈忱突然安静下来。
她觉得自己或许开心过头了,以至于忘了,林清衍身边貌似还有另一个存在。
倒也不是她接受不了另一半有异性朋友,只是在当下这样的情况来看,尤其是林清衍这样不近女色的家伙,突然有个异性朋友,很难不让人瞎想。
虽说沈忱打算等林清衍亲自跟自己说,但目前看来他好像根本没把这当做是一回事。
于是她主动问道:“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那天跟你一起救了我和我哥的女生是谁。”
林清衍听到沈忱的话,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他当时只记得自己和沈忱重逢太过激动,忘了介绍那位朋友。
正好现在有机会解释清楚,以防之后造成许多误会。
林清衍回答道:“你见过的,在初中时的运动会,还记得吗?”
听他这么说,沈忱回忆起初中时刚与林清衍和于淮序认识的那段时间,那会儿她帮忙在演讲台上整理加油稿,却被安禾误会。
“她家跟淮序家走得近,平时联系也多,我俩就间接认识了,算是共同好友,没有其他关系。”
在沈忱印象里安禾是个严肃高冷的大姐姐,但这次再见面,她似乎变温柔了许多。
或许成年后没了家庭的管束,安禾也终于可以敞开自己的心扉面对这个世界了。
“那天......本来是淮序要跟我出去,我最近焦虑有些严重,他怕我出事,但他没时间,就让安禾跟着我了。不过你回来后,我好了很多。”
沈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初衷是想让林清衍不要太过依赖别人,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自己的离开反而让他变得严重了。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着歉:“对不起......”
“我没怪你,只是,很感谢你。”林清衍说道:“时间还早,接下来你想去哪?”
他猜到沈忱回来后一定有许多想做的事,现在刚好有机会能陪她挨个做完,他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事实上林清衍的工作也并不清闲,相反,因为他独特的设计让他在业内名声大噪,不少人慕名而来,请他为自己人生重要的时刻设计服装。
林清衍闲下来时就会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之后一个没注意就犯病了。
所以他总是习惯让自己忙起来。
现在端午刚过,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他想和沈忱再相处久一点。
久到,她习惯有自己的存在,不再想要离开。
“我想去看看双宁姐。”
想起季林说言酌去世的事情,沈忱心中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她怎么也想不到上一次见面还是个开朗活泼的人,最后却这么匆匆地走了。
听说去世前因为治疗,头发都掉光了,身子瘦成了皮包骨,走都没能走得体面些,还带着些仓促和不舍。
沈忱见到许双宁时,她正蹲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手上夹着一支烟,烟雾缓缓地从她的指间升起。
许双宁的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或许是在逃避着什么。
烟雾在她面前缭绕,模糊了她的面容,也模糊了她心中的那份迷茫。
听到脚步声,许双宁回头一看,发现了沈忱。
她连忙掐灭烟头扔到一边,又挥了挥身上的烟味,才朝沈忱走去。
“哟,好久不见,阿忱。”
许双宁的语气跟以往活泼的模样相比,成熟了很多。
是即便她故作开心,也难以隐藏的悲伤情绪。
“好久不见,双宁姐,你也开始抽烟了啊。”
“本来就抽啊,我又不是什么好学生。”许双宁笑道。
事实上自从言酌生病时她就开始抽烟了,因为言酌是肺癌走的,她总偏执地想要去感同身受言酌的痛苦。
得知两人是来安慰自己的,许双宁沉默片刻,回答了一句:“没事,再怎么样我也该放下了,何况我还是个研究心理学的,别担心我。”
其实不是的,所有人都以为稀松平常的一天,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怎么可能放下呢。
在言酌没有去世之前,许双宁一直认为她们是同岁,即便言酌真的想死,可有自己看着,她总会好的。
她从未往那方面想过,也不敢想,她从来都不愿去相信,言酌真的会死。
她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去体验一遍,普通情侣的一生。
言酌走的时候,她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告个别。
言酌对她说了“我爱你”,可许双宁没有机会回应了,言酌听不到了。
许双宁下班后,几个人一起去了言酌的墓前。
她的旁边还有个小小土堆,有一个比其他墓碑略小一些的墓。
沈忱问道:“这里是什么?”
两个墓碑都被清理得很干净,许双宁似乎经常来这儿,即便她说她已经放下了。
“是小言酌。”许双宁突然笑了一声,她想到言酌没给小狗起名字,于是那段日子里她就管这只狗叫小言酌。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它被人下毒了。”
“怎么这样?好过分......”沈忱也曾在言酌发的视频里看到过这只可爱的小狗,是个看到人就会露出笑容,嘤嘤叫的小家伙。
“我们一样大啊,我能长大,她也能长大才对。”许双宁小声呢喃道:“可是最后只剩我了......”
言酌和小言酌都离世后,许母本想让许双宁回家住,这样也好看着她,防止她做傻事。
但许双宁觉得自己太累了,她大概已经无力再对任何人付出自己的感情了,她总担心,许父许母会成为下一个让她悲伤的人。
老天总看不惯太幸福的人,于是在他们生活美满的时候,就要剥夺些什么东西。
许双宁想,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