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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北宋帝国兴亡史 > 第59章 北疆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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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有赏必有罚,此次辽军南侵,宋军表现最拉胯的人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在战时被举国寄予厚望的定州大营主帅王超。王大帅在这场战争中做了什么?你要说他什么也没做也不准确,他最大的功劳应该就是很好地为宋朝保存了实力,几十万辽国人从他身边路过,他很淡定地一枪未放并带领全军集体向辽国人行注目礼。最令人不可接受的是,赵恒下令他来澶州参战,可他一直安安稳稳地待在定州冬眠。在两国和谈已成之时,他才带着军队前来“勤王”,而且还只是到达了大名府而非澶州,看样子他不是来勤王的,而是来给自己的陛下恭贺宋辽盟约的达成。

这样说或许显得对王大帅有点刻薄,我们在前面也分析了王超当时的难处,但在当时的那种举国震恐的危局之下,手握重兵的他却毫无作为显然是说不过去。想想他的前任傅潜是什么下场,那可是差一点就人头不保,而傅潜好歹最后还派范廷召带着一万人出去寻敌接战,可王超却是未动一兵一卒。那么,他的最后结局会是如何呢?答案绝对的出人意料,王超只是被赵恒解除了兵权,然后就去当他的崇信军节度使——这就是赵恒对他的“处罚”,而且理由居然是王超虽然没有功劳但有苦劳。王超的副手桑赞却没有那么幸运,他的下场丢官罢职,但理由不是因为有罪,而是他患有“足疾”。

处理完定州大营的两位头领,赵恒开始调整河北的防务,虽然宋朝与辽国盟和了,但显然不能因此就此马放南山。宋朝在河北地区的具体部署是:马知节知定州,孙全照知镇州,赵昌言知大名府,冯起知澶州,上官正知贝州,杨延昭知保州,张禹珪知石州,张利涉知沧州,赵继升知邢州,李允则知雄州,赵彬知霸州,这些人在当地军政大权一把抓。

至此,虽然不敢说天下就此太平,但至少宋朝的北方是可以暂时彻底地放松一下紧绷了二十几年的神经。

正当赵恒准备躺下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时,那个堪称为澶渊之盟的达成立下头等军功的宋初最后一位名将却突然与世长辞。这年的二月,宋朝的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李继隆突然暴亡,年仅五十五岁。

身为宋朝开国功臣和名将李处耘的长子,李继隆这一生不但无负于其父的声名,他对宋朝的贡献甚至完全可以说超过了他的父亲,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战西川、征南唐、入荆湖、伐幽州、守北疆、击党项,李继隆这一生从他十几岁从军到他临终之前几乎都是在戎马倥偬之中度过的,而且他为宋朝立下的赫赫军功在宋初的名将群落里可谓是仅次于潘美,如果不考虑潘美的资历,他李继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有资格争夺宋初第一名将的头衔。

这样说或许会有争议,但若单论太宗朝时期军功最盛的武将,他李继隆无疑是独占鳌头。然而,想必他在临终之时定然会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有一丝遗憾和无奈,原因就在于赵恒登基后的那整整六年时间里他被彻底闲置。北有辽国寇边,西有党项李继迁兴风作浪,帝国的北方和西北在异族的不断侵扰之下风声鹤唳,可他却只能蜷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干着急。

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作为整个帝国战争经验最为丰富以及战功最高的统帅之才,李继隆却在自己最为年富力强的年岁里被迫蹉跎时光。可是,想必他或许又不会有什么遗憾,在他行将告别这个人间的时候他成了这个国家最后的一道长墙。很难想象的是,如果没有澶州城下的那场大战或者那场大战宋朝是战败的一方,那么这往后的历史会是怎么样?而澶渊之盟即使达成,那里面的条款也绝对不是单单只给三十万两银子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男人,能够在整个国家处于危亡之时挺身而出并挽狂澜于既倒,如此人生结局,夫复何憾?大丈夫当如是也!

李继隆就这样走了,而那个见证了整个宋辽战争前后过程、此时正在京城养病的前宰相吕蒙正也在这时候向赵恒请辞离京,他请求回到洛阳老家养老以实现他落叶归根的夙愿,赵恒照准其请并在宫中特意召见了他。吕蒙正是在他的两个儿子的搀扶下走入的大殿,君臣闲叙良久最后依依惜别。临行前,吕蒙正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寄语自己的皇帝:“宋辽盟好,如今天下无战事,还望陛下以后深以百姓民生为念!”

送走了吕蒙正,赵恒又开始忙碌着给他的叔母过生日。他的这个叔母可不是一般人,这个女人的生日更是要当做国家的头等大事来对待,因为他的这个叔母正是他前不久刚刚认下的——辽国的皇太后萧燕燕。

这是宋辽双方盟好之后宋朝的第一次重大涉外活动,赵恒特命开封府推官孙仅为生辰使,右侍禁康宗元为副使,两人带着书信和大量的贺礼踏上了前往辽国贺寿的道路。出乎宋朝人的意料,辽国对他们这一行人可谓是进行了超规格的接待。

先是辽国在得到通报后立马派遣了一个接伴使前来边境迎接并在此之后全程陪护,而宋使所过之地的辽国地方长官更是在其入境后率领大小官员列队相迎,当地百姓更是为宋朝的使者敬酒于马前且焚香以迎。最出人意料的还是辽国皇帝耶律隆绪的举动,他在得知宋朝的使者来给自己母亲贺寿竟然专程跑到了幽州并多次为孙仅等人设宴款待。在接下了宋朝的贺礼之后,辽国方面自然也得回礼,相比宋朝那堆琳琅满目的贺礼,辽国的回礼就显得“豪放”了一些,除了一些珍贵器物之外便是他们大草原上的土特产——良马五百余匹。两相比较,辽国的回礼其实并不比宋朝轻多少。

从辽国君臣的以上所为其实不难看出,辽国当初南下之时极力想要促成宋辽之间实现盟和绝对是发自真心,而非权宜之计或是在耍弄什么心机。还是那句话,辽国不是匈奴或突厥,立国百年之后,契丹族的精英人士早不以毡帐狩猎为人生第一快事,他们有了城郭和宫殿,他们为能工巧技而称奇,他们为声色戏乐而痴迷,汉人的诗书礼仪和琴棋书画更是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这是一个正在且已经深度汉化的民族和国家,简而言之,他们也早就在向往安宁与和平。

单就辽国方面来说,它想要跟宋朝盟好其实也是出于自身所处的局面和利益考量,两国盟好对辽国来说是绝对的利大于弊。我们都说宋朝的边患很严重,其实辽国的边患比宋朝还要严重,尽管宋辽双方互为彼此最大的边患,但宋朝其实说白了也仅仅只是北方和西北两处边患而已,宋朝的东面是大海,南边基本上也是大海,唯一的一个贼眉鼠眼的交趾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可辽国呢?辽国的南边是曾经两次发动几十万大军北伐其境的宋朝,西南边则是开始壮大的党项人和回鹘人,西边则是尚未崛起但却剽悍难制的诸如阻卜、乌古和敌烈等蒙古诸部,北边则是现在被其压制和奴役但却从未彻底屈服并最终将会让辽国遭受亡国之祸的女真人,就连他的东边也还有个对其口服心不服的高丽国。

再者说,辽国本身就不是一个单一民族的国家,而是一个在不断地开疆拓土中形成的一个多民族国家,如此也就让叛乱之类的事在辽国屡见不鲜。由此,我们甚至可以说,辽国在澶渊之盟前比宋朝还要迫切地想要实现两国和平,尤其是已经步入老年但又想为自己的国家和后代赢得一个稳定局面的萧燕燕。

因此,在两国盟约达成后,不光是赵恒和宋朝在欢庆,辽国上下也是在大喘气。没有了宋朝这个最大的敌人而且还与其化敌为亲,这以后但凡有需要和必要,辽国就可以完全腾出手脚去收拾周边那些不听话的小弟。

如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辽国的地方官员和他们的皇帝为何会对宋朝前来贺寿的使者表现得如此热情了。从这以后,每当萧燕燕和耶律隆绪的生日以及赵恒的生日到来之时,双方都会派出级别和规格很高的使者团前去贺寿。每年的正月初一(正旦节),两国也会互派使者相互致贺新年,而每临对方的国丧则是派出使者前去吊唁祭拜。在往后的一百多年里,这个规矩一直被双方所严格地执行,直到赵光义的那位“不孝子孙”赵佶趁着辽国行将灭亡之际派人去捅了辽国人的后背。很可惜也很丢人的是,那一刀不但没捅到辽国人,反而把自己捅得浑身飙血。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眼下,经此始,宋辽两国所谓的兄弟之国不但在名义上得到了确认,在形式上也得以体现。在这之后,双方的边境贸易也正式开启,双方在其他领域的交流和来往也随之跟进。用今天的话来说,宋辽之间通过一纸盟约建立起了全天候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宋辽战争由此成为了埋藏在尘埃里的历史名词,直到一百多年以后双方才再一次地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