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表示,他们的目标是手握实权的朝廷命官,而并非是像刘源光那种有所图的小官。
可见‘蛟神’所图之大。
萧芜华皱眉,“还有太尉东方默,他何时得了肺疾,又是何时与神医扯上了干系?”
如果连东方默都和‘蛟神’有关的话……
阎无极忽然语气凝重地问她,“你可记得东方默是谁举荐上去的。”
萧芜华愣住,“是北轩王。”
“没错,正是你的好皇叔,萧伯仁。”阎无极的语气充满了嘲讽不屑。
萧芜华知道她为何会对北轩王抱有如此敌对的态度,因为她一直怀疑萧伯仁是当年在阎府纵火的背后主谋。
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
纵火之人是阎府当时的管家田越弦,自纵火后,他便消失不见。
据她所知,不只是阎家的人在找田越弦,还有多方未知的力量在寻找他。
其中,很有可能就有背后主谋。
“北轩王为表忠心,拒绝了先皇给他的封地和兵权,只受食邑万户。”
阎无极冷哼,“渊庄帝在位时残害了多少忠臣,而如今忠臣又回朝堂,殿下觉得他敢受封地和兵权吗?”
先帝仁慈,留他一命,他该感激不尽俯首称臣,而后安心的在王府等死才是。
萧芜华敛眸,她说这些并非是在为北轩王开脱,只是疑惑皇叔为何出尔反尔。
“萧伯仁心定有不甘,殿下别忘了,先帝夺得可是他父亲的皇位。”阎无极别开眼,其实她不想把对萧家的怨气撒到殿下身上。
阎家那场大火,先帝不下令彻查,就证明他心中已经有了背后主谋的人选,可他却没有说出来。
给了他们阎家几块丹书铁券,就草草收场,真是令人思之发笑,他萧家人的命就是命,臣子的命便不是命了。
现在又装出那一副仁慈心肠给世人看。
萧芜华知道她忆起了伤心事,可自己不知该如何安慰,看向那人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心疼之意,一时忘了遮掩。
这些年,她承受了怎样的锥心之痛……目睹兄长活活烧死在自己面前,却不能为他讨个公道。
如果换做是她萧芜华,恐怕早已因受不住打击而自挂东南枝了。
但又不能使父母再经一次绝望。
真是痛苦。
“殿下别这样看我。”那人声音染上了暗哑。
美眸流转波光,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阎无极只觉得口干舌燥,可她连饮了几杯冷茶,都没能压下心中燥意。
萧芜华回过神,暗道自己又被蒙蔽,眸中当即重上冷意。
又变脸了,“……”阎无极放下茶盏,凉茶哽在心口,让她心凉了半截。
唉。
“是先帝不想杀他,但这并非是父皇的意愿。”萧芜华盯着她用过的茶盏,平淡至极的说出令人咂舌的话。
恐怕也只有先帝会觉得当时臣服的太子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逼得渊庄帝自缢的人正是那年幼的太子啊。
阎无极挠了挠已经不再肿的左脸,“是吗,那陛下还真是贤明。”所以北轩王才会蠢蠢欲动吗?
但现在还不能证实东方默一定就和‘蛟神’有关,她们也绝对不可打草惊蛇。
东方默手握军队的装备和补给,虽无兵权在手,可也不容小觑。
而且北轩王和东方默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总之,她们要尽快赶到盘龙镇。
萧芜华起身打开房门,让带有凉意的风吹进来,“过了今夜我们便启程吧,不能再耽搁了。”
“好。”
……
不闻拿出那张药方递给阎无极,“那个神医貌似有点本事,竟察觉出不语的脉象有问题。”
说到这儿不语连连点头,他摸着自己的干净的唇侧,“神医说我体内阴阳不合,有失调之象。”
阎无极冷笑,端详着药方,“他若是神医就该发现你的脉象是假的。”
那药也只能蒙骗一些半吊子缺德郎中。
不语扯出来后怕的笑,“大人,你就没想过他若真是神医,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还手,杀。”阎无极淡然的道出应对方法,反正他们走之前也要除掉那神医,不过就是早一些罢了。
柴胡、川芎、红花、桃仁、吃香附、佛手、川楝子,当看到益母草时,阎无极眼角一抽,放下那张万能药方。
萧芜华放下银筷,用手帕沾了沾唇角,略有担忧:“如果我们贸然把神医除掉,会不会打草惊蛇?”
“殿下觉得他们有多少所谓的神医?”
甚至连一些普通百姓都能知道神医的存在。
她勾起了然的笑,“应是数不胜数。”
“嗯。”阎无极抿唇,看向外面已经彻底沉下来的夜幕,话虽如此,可还是要寻一个理由才是……比如,不语的不育没治好?她想神医应该也怕毁了名声吧。
次日天刚蒙蒙亮,青白相间的马车慢悠悠的离开了水云间客栈。
而照林山半山腰多了几具服毒自尽的尸首。
南邻县忽起谣言,说那山上神医为人开了不育药方,结果却让小娘子一夜之间长出了男子的胡须和胸毛,甚至和她的郎君成了兄弟!
神医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无颜苟活于世,便服毒自尽……
渝州
入了渝州,空气陡然变得湿热黏黏起来,让人焦躁不安。
阎无极命不闻去溪边打了一桶清水。
她提着水撩起轿帘,果然看见萧芜华蹙着眉,不停的用手帕擦拭着额间脖颈薄汗。
“音云,伺候你家主子擦一下身子吧。”阎无极放下水便出去了。
音云看着舆厢外,听动静阎大人似乎是守在轿帘前,她不禁掩唇偷笑,“大人真是贴心。”
耳边清晰的水声,让阎无极脑中映出不该胡思乱想的情景,她耳尖动了动,渐上绯红。
萧芜华纤纤玉指拨动着桶中带有凉意的清澈溪水,不知为何,她心中同这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
擦过身子,凉爽了许多,她打开小窗,才知马车又停在了未知的林间。
挺好,遮阳又蔽目。
音云将水桶递了出去,“劳烦阎大人。”
外面低声应了一句,便把水桶接走,又递进来油纸包的点心,“这是方才路过点心铺买的茯苓糕,先给殿下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