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萱很尴尬。
屋子里像是在过生日，白裙子的女孩像一朵被保护得很好的百合花，被家人簇拥着坐在正中间。
她眉眼弯弯，小小的脸上盈满了笑。
白萱萱还没晃过神，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白宇比她高两个头，冰冷的视线从头顶上落下，刮得她皮肤生寒。
白萱萱抿唇笑了笑，她不敢抬头看白宇，她怕眼泪会掉下来。
哪怕是浅浅扫了一眼，也足以把她深深刺痛。
她的爸爸妈妈，在对着一个霸占她身份的陌生人笑，还笑得那么温柔。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本来她就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认回来就是锦上添花，认不回来，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毕竟那么多年，她自己一个人也过来了。
没有人在乎，没有人关心，这样的生活她已经非常适应了。
就算没有家人，没有爱也没有关系，她还有她自己。
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她甚至不需要什么爱。
她反反复复在脑袋里念叨这些话，可是，就那么看一眼，她还是会伤心得想掉眼泪。
她默默骂了自己一句，真是没用！
白宇看她半天不说话，声音平直地问：“你来干嘛？”
他慢慢阖上门，看到她眼尾亮晶晶的，到底没把话说太难听：“今天是芊芊的生日，你不要来烦她。”
白萱萱很轻地点了点头：“麻烦你，帮我转告她，大伯哥喊她明天早上来家里玩，如果，如果她方便的话。”
她想让张玥一起接受傅澈的魔鬼辅导。
一来可以让他们多相处，二来可以通过她这个差生参照组衬托张玥的优秀，三来也可以增进她和张玥的感情。
她认同“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也认同，“人之所以会讨厌一个人，只是因为不够了解他”这个说法。
只要她和张玥多相处，说不定就能改变张玥对她的看法，甚至有可能让张玥成为她阵营的人。
至少，不要对她家里人下手。
白宇很奇怪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一会跑上门认亲一会又装不熟，一会欺负芊芊，一会又邀请她来家里玩。
芊芊怎么可能去她家做客，万一再被欺负了怎么办。
昨晚她来那一趟，害芊芊生病发烧了一整晚，小脸烧得红红的，可怜死了。
他是不敢再怀疑妹妹了，他害怕妹妹再做傻事。
他看向白萱萱，声音很冷，还带着几分嘲弄：“不必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白家和傅家从不来往。”
“所以，就不劳烦你假心假意在这装好人了。”
白萱萱被说得眼眶有点红，正要转头，张玥出现在了门边。
白萱萱不用抬头，都知道她表情很难看，很害怕，很可怜。
张玥眼泪汪汪地躲在白宇身后，声音软软糯糯还黏糊糊的，听着就叫人心疼：“哥，怎么了？”
白宇拍了拍她肩膀，温着声让她回屋里，不要怕。
转头，声音一下褪为冷厉，一字一句，像是淬了冰的寒刃。
一下一下往她身上扎。
“今天是她生日，你不要来找茬，我命令你赶快滚蛋！”
“这里不欢迎你，你有多远就滚多远。”
“哭，哭什么哭，还在这站着干嘛，难不成还要我拿扫把……”
傅恒大步上前，牵紧了她的手指。
侧眸，他声音极尽冷硬：“你想干嘛！你敢动她试试？”
他把女人拉到身后，漆黑的眸色像乌云沉沉压下：“那块石头就是萱萱的，我，可以给她作证！”
白宇眼神多了分探究，虽然他们白家和傅家积怨颇深，但，傅恒的人品他还是认的。
此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他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可是，母亲说那个女孩就是白芊芊，身份胎记什么的全都能对上。
按理说，不可能有假呀。
他视线落在白萱萱脸颊，她碎发被风吹起，露出耳后浅淡的胎记，竟然和芊芊的一模一样！
他压下起伏的情绪，往后看了眼，声音轻了几分：“这……你有什么证据吗？”
傅恒低头嗤了一声：“石头你见过了，耳后的胎记，想来你也看见了，你还要什么证据？”
他压低声音：“你们不想认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萱萱，萱萱有我，就够了。”
男人声音很淡：“你们自己小心点，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白宇怔怔地看着他身后的小姑娘，低垂着眼眸，咬着唇，拳头还抓得很紧。
看傅恒搂着女人肩膀往回走，他喊出了声：“我，我和芊芊说声……诶，萱萱，你要是没事，欢迎过来玩！”
看人要转进巷子了，他穿着拖鞋追了出去，伸手一把抓住了白萱萱的胳膊。
他声音缓和了许多，看着她眼睛有点红，心里也有些不忍。
沉吟片刻，他堆起了笑：“萱萱，你没事就过来，我母亲这段时间都在家……”
他思来想去，既然不知道谁真谁假，那就都弄来，至少，有一个是真的。
知子莫若母，母亲帮忙看看，或许能看出来什么。
白萱萱没抬头，她不想让讨厌她的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她很轻地点了下头，很小声地说：“有空，我就去看周姨。”
既然别人不认她，她也是不会喊母亲的。
她不想别人觉得她不知轻重，没有教养。
张玥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白宇，竟然被说动了，看着白萱萱还一脸紧张。
她微微抿紧了指尖，刚刚傅澈来见过她，满脸怒气，拧紧眉头的样子特别吓人。
男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知道男人对她十分失望，对她昨晚的表现很不满意。
她应该再努力一点，变得再聪明一点，这样，白萱萱就愿意接受傅澈了。
这样，男人就会对她满意，对她笑了。
她犹豫了会，慢慢走了过去，站在白宇边上，她怯生生地问：“怎么了？萱萱姐，你怎么哭了？”
她看向白萱萱，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眼泪：“萱萱姐，是不是我做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我……不想你不高兴的。”
白宇很心疼地看向张玥，她应该以前过得很辛苦，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卑怯。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很会哄母亲开心，做事情还特别勤快。
相比较白萱萱，他真心希望张玥是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