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婶略显憔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双眼红肿,见到凌虚,微微一怔,随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却藏不住深深的哀伤:
“原来是凌虚公子,你可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了,今日怎么突然想着来我这儿了?”
凌虚看着李大婶肝肠寸断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李大婶,瞧您这般神情,可是家中遭遇了变故?还望大婶直言相告,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竭尽全力。”
李大婶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长叹一声:“公子一片好心,我感激不尽。”
她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屋内说话。”
凌虚随李大婶走进屋内,李大婶走到桌前,为凌虚沏了杯茶。
二人落座后,李大婶神情悲戚,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
良久,她长叹一声,声泪俱下:“实不相瞒,我的儿子李一龙,今日在狗脊岭被斩首了。”
凌虚疑惑不解:“李大婶,昨日李大叔托梦给我,请我去救李一龙。
我今日特意赶去法场,可今日执行斩刑的只有一人,他也名叫一龙,却不姓李,而是姓安。”
李大婶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她猛地站起身来,抓住凌虚的衣袖:“这么说,你把他救下了?”
凌虚微微点头:“他案子疑点重重,冤屈昭然若揭。好在李大叔,给我留下了真言香。
我便利用真言香,为安一龙翻了案,如今他已无罪释放了。”
李大婶如释重负,身体瞬间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就要跪地拜谢。
凌虚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李大婶,您这是做什么?”
李大婶眼中含泪:“我夫君逝世时,你前来祭奠,还留下铜币接济我。
如今,又救下我们的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凌虚却满心疑惑:“这么说来,安一龙和李一龙是同一个人?
可据我所知,他是信阳节度使的儿子,也是住在凤栖城中的质子,怎么成了你们的儿子呢?”
李大婶追忆道:“我与你李大叔,曾受了庆阳节度使的大恩大德。
当年女帝要求九大节度使,将自己的儿子,送到风栖城为质子。
他舐犊情深,实在不忍心,我和你李大叔为了报恩。
便将自己的儿子,顶替他的儿子,做了质子,这么多年来,不敢与他相认,只能将这份思念,深埋心底。”
数日后,翠影闲庭,朱红的灯笼悬于檐下,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今日,将举行“洗三”仪式,并非为新生婴儿洗去胎气、祈福纳祥,而是认“干女儿”的庄重仪式。
凌虚负手站在庭中,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
云汐蹦蹦跳跳地,穿梭在人群中,帮忙摆放各种物件。
“凌虚哥哥,今日这般热闹,田婆婆和秦夫人还有小茹妹妹,可算都有了依靠,往后日子,肯定甜甜蜜蜜!”
云汐笑语嫣然,凌虚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是啊,能看到她们,有个好归宿,我也安心。”
叶清雪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仪式要用的物品,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端庄。
她时不时抬头看向凌虚:“凌虚,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时辰也快到了。”
凌虚温言道:“有你帮忙,一切都井井有条,辛苦你了。”
不一会儿,田婆婆走了出来。她虽已年迈,头发斑白,脸上皱纹如刻。
但却精神矍铄,一身崭新的服饰,更衬得她容光焕发。
“凌虚公子,老婆子我这把年纪,还能有这般福气,认下秦夫人这么好的闺女,多亏了你啊。”
田婆婆感激涕零,眼中泪光闪烁,凌虚连忙拱手,言辞恳切:“婆婆言重了,能看到您往后有人陪伴,是好事。”
秦夫人随后也走了出来,来到众人面前,微微欠身行礼:
“凌虚公子,若不是您收留,我如今还不知流落何处。今日又能认下小茹,往后我定会好好待她。”
楚小茹有些羞涩地,跟在秦夫人身后,身着简单的布裙。
她低垂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声音清脆,眼中满是真诚:
“大哥哥,还有田婆婆、秦夫人,小茹以后定会孝顺您们。”
吉时将至,众人纷纷来到庭院中央。按照习俗,“洗三”仪式开始。
首先是净手,叶清雪端来一盆温热的清水,水中撒着花瓣和香料,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田婆婆、秦夫人和楚小茹走到盆前,先后净手。
“洗洗手,福气有,往后日子乐无忧。”叶清雪念着吉祥话。
田婆婆笑着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闺女,往后咱们相互照应。”
秦夫人眼中含泪,微微颔首,哽咽道:“娘,女儿定不负您,小茹,以后,你也是我女儿了。”
楚小茹羞涩到:“小茹以后会孝顺母亲和外祖母的!”
接着是梳头,叶清雪拿起一把精致的梳子,为秦夫人和楚小茹梳头。。
她手法娴熟,动作温柔:“一梳福运到,二梳烦恼消,三梳岁月好。”
叶清雪轻声念着,声音轻柔婉转。楚小茹红着脸说:“叶姐姐,谢谢你。”
叶清雪微笑着,轻声安慰:“小茹,以后要开开心心的。”
然后是赐名环节,凌虚走上前,朗声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也为你们添些喜气。
田婆婆的干女儿秦夫人,原姓王,往后就叫王欢悦,愿你喜悦常伴;
秦夫人的干女儿楚小茹,就叫楚念安,愿你岁岁念安。
有了新的名字,就跟以往的不幸,彻底断绝,以后一家三口,相互扶持,和和美美。”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掌声雷动。
最后是交换信物,田婆婆从怀中掏出一个亲手绣的荷包,递到王欢悦手中。
王欢悦则送上一对玉镯,玉质温润,触手生温。
王欢悦又将一条自己绣的手帕,给了楚念安,楚念安回赠了一幅自己亲手剪的剪纸,剪纸栩栩如生,可见用心。
仪式结束后,众人围坐在一起,享用着丰盛的美食。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香气四溢。云汐笑着说:“今日这顿好吃的,可都是为了庆祝新的缘分,大家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