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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许思这些天努力藏起的情绪全冒出来,心口生疼。

她摇头去推他的手,“放开……我没让你找我,我留了信,也跟钟姨交代过,说得已经很清楚。”

许思长睫沾湿,“你要不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你和闫家给我的,我都还给你。除了蝶梦是我费心弄的,等回去我会另外找个地方让蝶梦搬走,你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可以跟我说……”

她每说一句,闫峥的心就往下沉一分,骤然提高了声音,“我不同意,我不准!”

男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字字痛到不行。

许思又何尝不难受,扭开头不看他的眼。

说什么呢?

该说的已经说了,没有夫妻关系,她做什么是自己的自由。

闫峥心口起伏,强行压下烦躁的情绪。

抬手捏住她小脸转回来,“是因为医院的事,还是因为……结婚证,我都能解释,思思。”

许思摇头,眼眶发酸,“我不要听了,闫峥,我不想听,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你按照纪律完成你的任务没有错,只是我承受不了,仅此而已。

况且,结婚证不作数,我们就没有关系,你其实不必跟我解释。”

“没有不作数!”

看她每一句话都在推开自己,撇清关系。

闫峥终于忍不住低吼,“从我说结婚那天起,我闫峥就把你当作妻子,这一张纸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因为有没有我闫峥这辈子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后来我向军区 提了好几次,因为任务无法批下来,思思你信我。”

“我命都能给你,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在意那张纸!思思,我闫峥从未有一刻想过要和你离婚。”

“谢家事结束,政委已经可以批下来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去补上就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男人手臂收紧,将她压进怀里。

这辈子,他闫峥要什么向来凭本事拿,但唯独眼前人,他深刻意识到不是自己强求就能是他的。

而这个认知,让他恐慌。

男人力道极大。

许思挣扎推他,眼泪从眼尾成串滑落。

她要是在乎那张纸,早在发现的那天就找他说清。

“我不想听你放开我,放开……”

男人的手仿佛铁钳纹丝不动,布满血丝的眼愈发殷红。

好,他闫峥就当个混蛋!

绑也要把人绑在身边。

男人引以为傲的理智焚烧殆尽。

“我不放!”

想起白天看到听到的那些,闫峥声音冰冷,“我的话你不想听,那个男的呢?你请他吃饭,对着他笑,我不准,思思,我不准!”

许思诧异抬头,眼睫颤着,眼泪凝在眼眶里,失望道:“所以呢,你早就来了,你觉得我和他有关系?”

沉默在夜色中蔓延。

屋外水流声变得清晰。

闫峥低头看着她泪眼,喉头哽住像吞了一块炭,只一瞬就缴械投降。

他本就是来寻她回家,为什么又要说这些违心的话,为什么要发混!

“不是,思思,我说的是气话,”

“我的错,思思,我混蛋。”

闫峥凑近想哄她,想给她擦泪。

许思手一抬,“啪”得一声甩在他脸上。

闫峥浑不在意,“你生气就打,十下、二十下、一百下都行,别把手打疼。”

许思泪眼朦胧,紧紧咬着唇……

蓦然想起那趟在军区,她打了周翠花,男人也问她手疼不疼。

过往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都成了尖锐的针刺痛着她。

走廊风穿堂而过,她极小得打了个颤。

闫峥手扣住她腿,轻而易举把人抱起往屋里走去。

“放开,”许思以为他要做什么挣扎起来,“放开我,闫峥你放开我。”

拳头砸在男人肩上胸口,闫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进屋踢上门把人放到床上。

许思眼泪扑簌簌落下。

闫峥一俯身,她就抱住自己像看洪水猛兽一样看着他,“不要,我不舒服你不要碰我。”

闫峥心像被她紧紧攥住,被手指戳出一个个洞沽沽往外冒血,疼得无法呼吸,

“我只是不想你吹风,我错了,不会再惹你生气,不会再说混账话。”

他抬手,想给她擦眼泪,想到她的抗拒又硬生生停下。

“别哭了我不碰,思思,我们都冷静一下,等你休息好等你想谈再跟我谈,所有的事都是我没处理好,我的错,我就在这里等你想说。”

许思摇头,心揉成一团,勉强平静下声音,“闫峥,你不用向我道歉也不用觉得愧疚,你只是在完成任务,那些任务牵扯国家利益,牵扯范队,它们都排在你自己前面,更何况是我。”

“不是的……”闫峥哑声,“你先休息,很迟了。”

他退缩了,不敢再听她说这些。

许思哭了一场,身心疲惫,也没力气再和他犟。

她躺下拉上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

闫峥抬手拉了灯。

高大的身影静静站在床边,肩头的衬衣已洇出血迹。

没听到他走,许思疲惫说:“隔壁还有个房间,你下楼拿条毯子对付一晚,明早就回去,不用叫我。”

闫峥没响,只站在那。

许思无力再管,该说的都说了,她困得厉害无声落了会儿泪便睡着了。

不知站了多久,听到她呼吸渐渐平稳。

闫峥往前走了一步拉过椅子坐到床边。

月色照进来,她眉头紧紧皱着,睫毛湿漉漉的沾着泪。

挺拔的脊背弯下,男人伸手克制地触碰她的面颊,指腹小心翼翼抹去她眼泪。

“媳妇,我不走。”

“你别赶我。”

没有她,沪市亦或象牙巷,哪都不算他闫峥的家。

……

清早阳光明晃晃晒着。

灶膛里的柴火烧的‘毕剥’作响,灶台上放着一盆鸡蛋面糊,小葱翠绿。

热锅下油,等油烧热,勺子舀起面糊下去。

徐泽洋从楼上下来,“妈,我上班去了,早饭不吃了。”

红婶探出头,“诶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才八点,你今朝不是十点到吗?”

“早点去,有几个病人我不放心,”徐泽洋说着,快步往外走。

“等等等等,你不吃就算了,给我端点鸡蛋饼给思思,人家昨天请咱们吃饭,有来有往,”红婶把锅里的鸡蛋饼挟碟子里,又手脚麻利得下一个。

徐泽洋走到灶披间门边,“这么早,人还没起吧。”

“不会吧,我这两个做好也差不多了。”

徐泽洋没响,站门口等。

红婶一边煎饼一边瞅他,“刚还急着走,这下又能等了。”

“我等下叫个出租车,差不多。”

等红婶煎好鸡蛋饼,徐泽洋端着盘子送去了。

墙角边几个婶子晒菜干,看到他打招呼,“徐医生上班哩?”

“呀,红婶今朝摊鸡蛋饼哩,难怪香得要命。”

“这给谁送去啊,是许小姐伐?她租你们房子太划算了,还有饭吃。”

徐泽洋略略点头,解释说:“昨天她请我们吃饭感谢,所以我妈今天就送点鸡蛋饼,远亲不如近邻。”

女人们笑笑,一脸‘我晓得的’的表情,没再说啥。

徐泽洋无言,快步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