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刚出院的人能说这些话,就是刚出锅的热水也该变成冰块。
顾星阑垂下眼,有些无奈。
旋转过去的轮椅,又被某人轻轻地拉过来。
这次,黎泰贺的手里拿着黑盒子。
是上次见过的……
“这是我欠你的礼物。”
话音落下,盒盖微微掀开。
视线触及到那抹磨砂的金色枪身,顾星阑的眼睛都瞪直了,半晌缓不过神。
银色枪管极短,枪身上刻着细腻蛇纹,尤其是扳机处挂着的白色金边卡片,大大地映着“walther_ccp_m2”。
见状,他嘴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黑色盒盖又盖了回去。
黎泰贺把盒子轻轻放在地上,和声道:“这个东西我先帮你保管,等你需要用到,我再拿给你。”
“……”哄小孩呢。
“叩叩”两声。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他们人到了。”
“走吧,机会到了。”
大厅。
几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肩膀带着雪,左右手各拿两袋子。
为首的中年男人,脖子带着大金链,笑起来两颗大金牙,触及到渐行渐近的人影,连忙喊道:“黎总!我来给您拜年!”
“铛”地声,放地上的袋子微微鼓起形状。
有名酒名烟,还有数不尽的饼干盒糖果罐奢侈品,更别提微微露出来的现钞。
“那个谁,这是给小孩的红包。”中年人抬着左手豪气地从兜里掏出厚厚的红包,塞管家手里。
直到黎泰贺彻彻底底推着轮椅走到大厅处。
相形见绌。
中年男人满脸堆起笑,目光从黎泰贺那身休闲毛衣,再移到自己身上时,笑容僵在脸上。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那根粗得扎眼的金项链,手里微微冒汗。
再看看身旁那堆拜年打关系的硬通货,和整个宅邸相比,突然有种上不了台面的感觉。
就这么莽撞地进来了……中年人局促起来,腰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黎总,我这一点小心意。”他用手挠挠头。
“不用客气,先坐。”黎泰贺笑着作请状。
*
谁也想象不到,他,张进豪!能跨得了黎家的门槛!
刚坐下,姓张的人连忙拍着胸脯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那是必然答应的,我保管把那位视如己出!从今以后那位就是我亲亲儿子!”
说完,姓张的一口闷茶。
嘴里瞬间发涩发苦,牙都变得紧巴巴。
喝不得这种茶。
张进豪想呸又不敢呸,抬起眼偷看沙发对面的人。
居然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他绷不住,只能学着对方游刃有余的模样把茶杯放桌面上。
“您要派的那位是?”
“吱”地一声,从沙发背面,出来一辆轮椅,上面坐着满身绷带的人。
“这位是……?”
刚刚没看清,现在看完全貌,像木乃伊,这大过年的,看着就晦气。
姓张的人连忙抽起几张纸擦冷汗。
结果轮椅上的人又开到他旁边。
缝隙中投出来的视线就好像鱼的眼睛一般死寂无神。
张进豪吓得一哆嗦。
“就是这位,你既姓张,他便叫张星阑。”黎泰贺背靠着沙发,双手相握放在膝盖上。
笃定的语气让在场的外人皆莫名起来。
“您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话。”黎泰贺打断道。
“还有这位,是跟过去照顾起居的。”
话落,另一条黑暗的甬道,出来某道高大的人影,脸上面无表情,道:“黎长清。”
而高大的人影旁边,还有小孩跟着。
“这三位,就拜托你了。”
黎泰贺脸上带着官方式微笑。
不说轮椅上满身绷带的人诡异,就说这大的面无表情,小的阴气沉沉。
这三个人,左看看右看看,都散发着不祥。
沙发上的张进豪满身冷汗,纸巾不断擦着额头。
直到从别墅出来,雪停,地板结了层薄薄的冰。
脑子里恍惚极了。
“三位,红包,见面礼。”话音落下,张进豪连连从兜里掏出红包。
大的没伸手,小的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只有轮椅上的人,伸出两只绑满绷带的手,不断朝他的方向上下摆动。
“……”
小车开了许久,渐渐到五环区才停下来。
这片区都是连着的高档洋房,大家都有块院子。
耳边是烟花声,郊外盛大的烟花会正在举行,大得连这里也能听得见。
车刚停,管家走过来开车门,犹犹豫豫道:“小姐还在开派对。”
视线触及到车里面的三个人,面色顿住。
“这、这。”
“受伤的那位,要叫他少爷。”
张进豪急匆匆,从驾驶座出来差点没滑出去,稳住身形后又忙不迭去开后面的车门。
徒留管家满脸惊色。
——
屋内。
群魔乱舞,霓虹灯乱闪,啤酒瓶滚到门边,还有人在沙发上乱跳,几个人鬼哭狼嚎,对着大屏幕唱歌,更甚还有互相拥勿的人,烟、酒、扑克牌,什么都有。
“啪嗒”一声,白炽的光线骤亮,惊得里面的所有人吓出呼声。
门外,中年男人推着轮椅进来。
轮椅上的人绑着紧紧的绷带,只有眼睛和口鼻能窥得到。
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女孩见状,这才反应过来,她拔高了声调,不满道:“爸!”
“不是说好今天把房子留给我的吗!”女孩愤愤地扬起眉,赶到中年男人跟前。
这下看得更清楚。
“大过年的带个怪人回来,你怎么这样!说话不守信用!”她一边说着,一边跺脚。
就连周围的朋友也开始交头接耳。
投来的目光既好奇又异样。
张进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急忙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别乱说话,这以后就是你哥,客气点!”
某个的字眼一出,女孩被雷得眼睛瞪大、瞳孔紧缩。
“爸!你疯了吧!”
她惊道:“你怎么又带个私生子回来!”
“就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咱家是收容所吗?还……”
眼睛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还拖家带口?!”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掌风挥过去,到了脸前,张进豪惊醒般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马上收回手。
这下,女孩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乒乒乓乓”几声,玻璃瓶摔了一地,女孩一脚把冰桶砸轮椅脚下。
她眼泪上泛,瞪着中年男人:“你居然敢打我……”
连连质问了好几遍,又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