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心园中,池归晚听到这事,满目唏嘘。
“二妹妹也算是尝到自己的恶果了,只是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决绝,若有一日我犯错了,他是不是也会这般将我赶出家门啊?”
当然会。
何止是赶出家门,简直都不做人!
一说到这个,何令颐就有些心绪难平,只不过是怕母亲多想,所以喝了口茶压制住那份怒意罢了。
“说到底也是池二姐姐自己不做人,来来回回的上门闹惹恼了池侍郎罢了,不过由此可见赵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深得池侍郎的宠爱,大姐姐与之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眼下还是不干涉的好。”
“嗯,我明白,不过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了,我若是不送点东西去,怕是父亲又要多心,所以我想着还送点好料子吧。”
“过一道侯夫人的手,如此侍郎府就找不到借口了。”
池归晚点点头,此事就交给了丫鬟纤春去办,侯夫人秦氏得知后特意差人也送了两尊方正宝瓶,做工精巧,寓意也好。
在大隆,妇人怀孕之时送方瓶乃是说会得贵子的好意头,因此等赵姨娘收到东西以后,也是满脸堆笑的就同身边的池侍郎说道。
“老爷你看,还是侯夫人会做事,这两尊方瓶可比妾屋子里的贵重多了,妾也盼着得个好意头,给老爷给池家生个贵子呢!”
说完,又拿起旁边的布料继续夸赞说道。
“大姑娘也有心,送来的都是极好的料子,妾已经叫绣娘过来待会儿就给老爷,给老太太和三公子做身敞亮衣裳。”
“料子是送你的,你倒是拿来孝敬别人了。”
闻言,赵姨娘表现出一副贤惠得体的样子来,随后就说道,“老爷好,池家好,妾才能跟着好,这一点妾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况且现在外头风声不好听,妾一不能辩驳,二无力帮忙,只能是想着给大家做身新衣裳,聊表心意了。”
听到这话,池云敬眼神中更添爱宠。
“你都明白的道理,郭氏和那孽女却不懂。”
“二姑娘也是护弟心切,老爷就莫要再怪罪了。”
池云敬拍拍她的手背,随后开口说道,“你心思纯良,不知道这其中的许多事,九月九那日去上香的时候,母亲偶遇了一老道,他当日就算出来说我侍郎府有口舌劫,一旦处理不好那就是抄家灭门的罪,我原先还以为是老道胡诌呢,没有放心上,却没想到真的应验在了那孽女身上,张口闭口的就要妄议朝中立储之事,若是传到了太子耳朵里头,那我们侍郎府上下还有命活吗?故而我才会大发雷霆。”
赵姨娘如何会不知,此事可是贵人安排的。
只不过当时她们剑指的乃是郭夫人,没想到最后却被池归莹给挡了此劫,但是也大差不差,这一回郭夫人被看管在庄子上,就是醒来也无用,到时候自己有的是法子对付一个不得势的主母夫人。
念及此处,就依靠在池云敬的怀里,佯装被吓到。
“原来如此,难怪了,老爷为了这一大家人要背负上严父弃女的罪名,当真是委屈你了!”
“哎,但愿此事就此打住,否则若是那孽女再闹出什么歹事,怕是留不住了!”
池云敬话里的狠心,赵姨娘听得明白。
此刻的她巴不得池归莹早点收到惩处的好,这样一来,郭夫人就更没有什么依仗了。
一个不成气候的三公子,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已经不得老爷疼爱,假以时日,她定会带着腹中的贵子,登上她想要的侍郎夫人之位就是。
人人心中都有算计,但却不都是如侍郎府内的家宅事。
而是等待着秋日大选的到来,嫁入东宫,那就是飞黄腾达的日子,谁家贵女不盼着?
更何况太子还是那样的龙章凤姿,是个人都会对之青睐有加,但其中却不包括一心只想复仇的何令颐。
秋风飒爽,赶在秋日大选前挑了个午后何令颐单独约见了太子沈颂安。
起初听到何令颐相邀时,太子是有些惊讶的,赴约而来,就想看看何令颐到底想说什么。
海津的院子内。
此刻二人正端坐着,海津亲自上了茶后,便屏退左右把屋子留给了太子与何令颐。
沉默片刻,还是太子主动开的口。
“何小姐今日请孤过来,不会是想一直饮茶吧。”
“自然不是,大选在即,我若是贸然前去东宫求见只怕会惹出些非议,所以才特意让大哥请了太子移步,还请太子恕罪。”
“无妨,何小姐有话直说便是。”
听到太子的话,何令颐也在心中暗自鼓劲儿,随后便直言道。
“此番从南州北上,祖父并未提及秋日大选一事,故而我并不知道,还当真的是听宗嬷嬷的闺学之课呢,后来跟着池大姐姐搬到侯府后,才偶然得知我的名字已经经由南州刺史送到东宫备选,实在是惊讶,我无心也无意攀高枝,只愿亲人们和顺一生,故,还望太子见谅,能够抹去我的名字,何令颐感激不尽。”
一席话说的真挚又诚恳,她倒是舒畅了,却没见到对面太子眼中的希冀落空。
沉默着喝了一口茶,等再抬头的时候,太子沈颂安目光深邃且带着一些压迫感就看向何令颐,可其眼神坦荡,表情真挚,倒是让他找不出错漏了。
“不愧是老师的孙女,这份淡泊名利的态度倒是让人敬佩。”
“太子说笑了,我怎敢与祖父相提并论,他老人家是有大才而敛之,我不过是自明短处不敢在人前太过欢脱,怕露怯罢了,所以还望太子允准,我定会在祖父面前说明缘由的。”
“哦?这可不是笔划算的买卖,孤为何要允准?”
闻言,何令颐有片刻的错愕。
“太子的亲事如何能谈得上买卖二字,在汴州城内,多得是女子倾慕于殿下,想要嫁入东宫,常伴殿下左右,我不过是其中并不出彩的一个罢了,有之无之都于大局无碍,倘若殿下能放我一马,这倒是能说明殿下的心胸开阔,想必天下读书人听闻后都会被殿下之赤诚感化,从而追随,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