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着这话苏锦又有些退缩,自觉不该与顾檀相争,刚要开口,顾檀却抢先她一步:“听听咱们的良娣又要充好人了,只是如此的懦弱无能又该如何管家。”
艳丽的红唇微微轻张,银白的贝齿露出些许,闪着光,像是在吐信子的毒蛇,忽的又大张开嘴:“珠莲将她们拉下去!”
得命令,珠莲便是摆摆手身后的小太监就进来,将几个丫鬟押了出去,至于两个嬷嬷,珠莲倒是亲自过去,手边儿做了请的动作。
苏锦还是没忍住忙道:“大胆,还不住手!”
珠莲的动作被迫停下,顾檀不悦的看向苏锦,苏锦咬牙道:“娘娘,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嬷嬷到底是太子妃娘娘跟前儿的人,那张嬷嬷更是独得太子妃娘娘倚重,如此处置,于太子妃娘娘的颜面于何地。”
顾檀的脸色冷硬,她语气也严厉下来:“哦,那就依你的话说,就因为是太子妃娘娘的人,她们犯了错,都不能罚吗?”
苏锦嗓子一噎,顾檀便冷笑出言讽刺:“你可真是太子妃娘娘跟前儿的一条好狗啊。”
顿时,苏锦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泥人尚有几分火气,她眼眸里几乎是要迸发出火光来,沈全懿瞧着快步挡了挡苏,朝着顾檀福身,一面儿道:“侧妃娘娘明察秋毫,不过良娣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两个嬷嬷虽有过,可也要顾忌太子妃娘娘的颜面,侧妃娘娘不如网开一面,小惩大诫。”
话落,顾檀的却久久不语,屋里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
顾檀的脾性谁人不知,如今是动了怒的,哪里有人能拦住,下头跪着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多久,甚是觉着身子都僵住,沈全懿才听的顾檀轻轻的笑了起来,银铃一般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肉跳。
“好啊,还是沈姨娘会说话。”
话落顾檀忽的起身儿,来回的渡步。
她那蜜合色细碎洒金缕莲花纹锦衣下,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带出里头红色的内衬,金丝线秀出的朵朵盛开的莲花,那样繁琐精致,落在下头跪着的人眼里,莲花却似浸染了血水一般的,艳丽的很,又在她们的心里掀起一阵阵的惧意。
“既然如此,那就小惩大诫。”
难得听的顾檀松口,两个嬷嬷刚要将悬着的心放下,顾檀又悠悠的开口:“那便三十板吧,也不好罚的太重了。”
这可又紧住了皮。
两个嬷嬷心彻底凉下,都是上了年岁的人了,如今那三十板子挨下去,她们那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可她们没有再埋怨,立刻谢恩,因为知道这已经是顾檀大发慈悲了,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几个丫鬟被拉了下去,可嬷嬷却是专门儿在院子里摆了长凳等着的。
凄厉的尖叫声儿渐渐的传进来,钻进众人的耳里。
旁人倒是还镇定,可是自然惊吓多次的王玲却扛不住,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渐渐的急促,甚有些喘不上气去,眼皮沉下来竟是要晕厥过去。
人软软的就瘫在了床榻上。
外头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来,不知道是没了力气叫喊,还是行刑已经结束。
沈全懿动了动已经有些站的麻木的脚,回头间看向一直躲在帷幕一侧的杨四秋,她脸色平静淡漠,一张脸阴隐遮盖住。
倒是置身事外。
沈全懿几步过去,将一侧落下来的帷幕撩到一旁,拉住杨四秋藏在袖子下冰凉腻滑的一双手,关切道:“姐姐今儿个忽的不说话了,我倒是甚不习惯,这么半天不出声儿,还以为姐姐自然离去了。”
杨四秋挣脱开被沈全懿擒住的手,浅浅一笑笑,沈全懿继续道:“这也真是姐姐和王姐姐甚得太子妃娘娘疼爱,如今姐姐又常来王姐姐这里坐着,想来你们二人该是感情深厚,姐姐竟是将一双眼都哭肿了。”
杨四秋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凉雪白的脸和异常温热的眼,她放下手,再看着沈全懿,眼底便闪过一抹阴暗的戾色,不过一瞬即过,很快便是满脸的哀戚:“妹妹这话说的,我常来与王妹妹说话,只恨自己不够细心,如今知道王妹妹如此受苦,我也甚为痛心啊。”
这里的动静惹得苏锦和顾檀侧目,顾檀向来不甚看得起杨四秋,便是出言轻嘲:“不知杨姨娘有几分痛心,说说话就成了贴心的姊妹,当初你同沈姨娘可比这要好的多,也不过尔尔。”
旧事重提,杨四秋又觉着自己的脸皮烫的厉害,却又不能反口相击,只得忍受着。
顾檀起了兴致,偏又追说了了一句:“杨姨娘能如此熟练的用虚情假意的招数,也是本事啊,不过日后少用些,给自己留些脸面。”
杨四秋垂头不语,却是心烦难耐。
恰好这时珠莲进来,解了屋里头凝滞的气氛。
原两个嬷嬷行刑已经结束,有一人昏了过去,另一人正是张嬷嬷还醒着,便硬被抬进来谢恩。
人被两个小太监用架子抬进来,只是一进来那冲呛人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苏锦微微侧眸她有些不忍直视,而张嬷嬷身上只是盖着一加棉的薄被,透过被子又渗出来其殷红的血,看着甚是可怖。
顾檀轻轻的笑着:“吃些苦头,日后做事儿当更谨慎。”
张嬷嬷面白如纸,身上钻心刺骨的痛让她的嘴有些不伶俐了,加上才又挨了打,便语气稍有颤抖:“谨遵侧妃娘娘的教诲,奴才犹死不会忘。”
顾檀满意的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张嬷嬷,再抬头看床榻上的王玲已经吓得一张脸呆滞住,随后惊恐的由被子掩盖住,再不肯看了。
苏锦白着脸,仍强忍着:“嬷嬷好生养着,这里我再送些人过来服侍,这回我必然事事盯着。”
张嬷嬷浑身湿黏,汗水顺着流进眼里,模糊她的视线,想起左郦对自己的嘱托,她又有些责怪自己不够细心,身上痛的倒吸一口凉气,靠着最后一点儿清醒劲儿,她道:“良娣有心,奴才就多说一句,虽说之前姨娘胃口不佳,不过这些时日倒是好多了,瞧着甚是爱吃酸的,不过食酸过多灼心烧胃的,奴才们便稍有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