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夫人自是也察觉到了君临夙嘴角的那一抹浅笑,也知晓这一抹笑意是为何
“从她变成毒蛙,在那些毒下活下来那一刻起,毒便与她融为一体了,解不了了”
“寒石也不可以吗?”
君临夙脱口而出的办法让涟夫人一时愣住了,也多了些许慌神
“夙儿,你想干什么?”
“那半块寒石与你的骨血早已相融,取不出来了的。就算强行取出,也救不了她”
涟夫人几乎是下意识握紧了君临夙的手,生怕君临夙一着急会做出什么傻事。可涟夫人的这一番话,君临夙的眼神也暗了下去
“娘,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您也回去好吗?”
“夙儿?”
君临夙并没有给涟夫人拒绝的机会,一个劲地把涟夫人送到了门口
“娘,放心吧。我还得留着命找办法救小酒师呢,我不会做傻事的”
君临夙又何尝不知道涟夫人的苦心,对此,涟夫人也别无他法,最好的办法似乎也只是时间
送走涟夫人关上门的那一刻,君临夙像个孩子一般顺着门滑了下去,他恨,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一命换一命都做不到,甚至,自己的命还得靠婳婙的命来换……
—无寂山·思过崖—
是夜,莫雪翎一人坐在思过崖崖边喝着酒
“六师弟竟也舍得让你独自一人在这里饮酒?”
“看来,我们的山主也有心事?”
陆奕尘笑着坐到了莫雪翎身边,自来熟地拿过了一壶酒
“六师弟呢?”
“他总是忙着练功,已经够辛苦了,我就让他早点休息了”
“这个木头也是想着练功了,想之前,一叫他练剑,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的”
陆奕尘也是笑了,这话倒也引得莫雪翎也扬了扬嘴角
“人,都是会变得,对吧,二师兄?”
这一声称呼倒是让陆奕尘扬起到嘴边的酒壶顿了顿,嘴角的自嘲也无人知晓
“你倒是许久没有叫过我,二师兄了”
“山主,轻飘飘的两个字压得你头发都白了不少”
莫雪翎端起了酒壶朝陆奕尘扬了扬,陆奕尘也知道,这是碰杯的意思
“我们似乎也有许久没有一起坐下来好好喝酒了”
“是啊,久到我都快忘记了”
二人碰杯共饮后,都望向了远方,只是莫雪翎不知道,陆奕尘也望向了自己。是啊,已经很久了,久到陆奕尘忘记了,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也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如果当初我相信了你,与你站在一起,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翎,翎儿?”
曾经的称呼都让曾经的人晃了神,但现实却没有如果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山主?”
忽然变回来的称呼也让陆奕尘明白了,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下,被晚风吹干,只留下泪痕
“就像,我已经杀了她唯一的亲人,我与她再也回到从前了”
“可那不是你的错,你只不过是走火入魔罢了”
莫雪翎的泪让陆奕尘慌了,忙出言安慰道
“但盛伯的确死于我手”
“翎儿……”
“其实,我知道。当初也并非你的错,你只不过是站了山门的一方”
“甚至,我也怪不得柳茹意,毕竟她也只不过是受仇恨与嫉妒蒙蔽,才行差踏错的”
一口又一口的酒下肚,莫雪翎眼前的世界也逐渐模糊了起来,陆奕尘想伸手去抱抱她,可看着莫雪翎弓着背小声抽泣的样子,他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好像,他如今没有什么资格去抱她,去安慰她。是啊,这个世道谁都会犯错,就像莫雪翎说得一样,谁都有所谓的“只不过”,有些错并得不到所有人的谅解
“翎儿,夜深了,小心着凉”
陆奕尘只是把自己的外裳盖在了莫雪翎后背
“我还有些公文没有处理完,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莫雪翎转头看向了已经起身背对着自己将要离去的陆奕尘
“你……”
“你还和曾经一样,有什么事就喜欢到这思过崖来,那时的你我还能带你回去,可如今,你也长大了,有心事也会喝酒了,我就知道,我带不回你了”
“既然带不回,那不如让你一个人待一会”
“谢谢你,二师兄”
这句谢谢让陆奕尘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便也离开了,夜色中,便也只剩下莫雪翎一人……
—青山寺·地室—
“你果然在这里”
顾南风本想去找婳婙再好好聊一聊,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顾南风便来了这
“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救阿洛?”
婳婙轻轻抚过阿洛的脸蛋,眼神里尽是自责和担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断阴链明明是为了救她,为什么到头来却害了她,为什么?”
婳婙的声音逐渐哽咽了下去,顾南风站在身后,想安慰却又收回了手,他好像只是个外人
“说来也怪我,这阴阳链本就是因我而起,我也没想到,它会化出一息变成了个孩子”
“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顾南风似乎也只能说些话去安慰她,婳婙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怪不得
“好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婳婙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起身看向了顾南风
“我们出去说吧”
婳婙也猜得到,顾南风能找到这,必定有事,但她也不想打扰阿洛……
“昨日的事,抱歉”
顾南风的道歉让婳婙也愣了一下
“抱歉?是因为,你故意放出消息引他们找到我,还是骗我让阴链的本形相融?”
“我……”
婳婙的反问倒是让顾南风沉默了
“真是够了,昨夜你妹妹同我道歉,扰得我一宿没睡,这大清早的,你又在这说抱歉,你们两兄妹还真是逮着我一个人嚯嚯”
似乎是为了让话更具真实性,哈欠袭来,婳婙倒还真有了几分困意
“姑娘,你没事吧?”
看着婳婙如此困顿,顾南风也不免得有几分担心
“没事,就是没怎么休息好”
可说着说着,婳婙竟撑着脑袋睡了过去。顾南风也没有多想,叹了口气,其实拿了床上的毯子想盖在婳婙身上
可当毯子接触到婳婙身上时,竟惊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