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哎,别看你们下山才短短几天,山上就发生了一件顶重要的大事呐,要不然谁会在这么冷的冬日下山来哟。”代素娥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丁衣看着代素娥的表情,再想到她刚才说他们五个人都下来了——她虽然到山上的时间不长,可也明了:颜玉死掉之后,蒲渠山的实际掌舵人就在她,史延明、李根、魏白,韩茂昌几人身上。如今他们五人都下山来,而且言语中还透着抱怨,这显然……
“莫非是我阿兄他们生了事?”丁衣小心翼翼地问。
代素娥闻言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果然是‘知兄莫若妹’,你怎么知道是你阿兄的事情啦?”
裴解和丁衣看着代素娥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准没有她形容的那么严重,即使有那么严重也一定是好事而非坏事。是以,两个人都不再着急,一个闲闲地喝茶,一个用心地品尝着桌上的点心。
“哎,你们,你们一点都不关心蒲渠山的情况吗?”见两人气定神闲的模样,代素娥反而有些坐不住,急急地对着丁衣说:“这事可是因你哥而起哎。”
“行啦,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裴解见代素娥一脸的气恼,便做出嗔怪地模样,催促代素娥赶紧说下去。
代素娥闻言,这才嘿嘿一笑,道:“你们下山的时候,不是给丁非几人留下了任务嘛。这几个人还是真来劲,要说山上的材料也不少了,可是这几天的功夫,炸了好几间石屋,火器的材料也都用光了,所以我们便带着人下山来采买。”
“不过是采买些火器材料,何至于五人全部出动?而且还要跑到其他县城去?”丁衣问。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毕竟我们原来制造弓弩,试验的样品调整修理一下还可以继续用,即便是废了、损毁了也总有些零件可以再次用。
可是火器完全不一样,不管样品成功不成功,用掉了就是用掉了,靡费巨大。
再者这也是年底了嘛,很多店铺可能都不再营业了,我们都下来,能够买到的几率会更大一些,能够买到的材料也更多一些。”
代素娥说到这里,神色有些不安地瞟了一眼裴解,有些含糊地说:“毕竟过年这几天的鞭炮也总要用掉一些嘛。”
心下正在狐疑蒲渠五虎怎么会对丁非如此言听计从的裴解,在听到最后这句的时候,心中豁然开朗。
“你可知道丁非他们的进展程度如何?”怕代素娥不明白,裴解进一步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用料消耗巨大的同时,他们的技术上、经验上有没有进步?”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对话我从旁边听到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理想——每天都像从黑火油里爬出来一般,嘟囔着‘稳定性’啊之类的东西。”代素娥一边回忆一边说。
“那现如今,你们采购的怎么样了?”代素娥还要继续再说,却不想裴解突然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个话题她是很有把握的,因而并没有计较,痛快地说:“双庆县成一共有二十八家火器材料的铺子,我带了六十个人下山,每个铺子两个人,余下四个人跟在我身边跑腿。
而且他们都是采买的熟手,不出半个时辰一定会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嘛……”代素娥突然沉吟着止了话头。
“不过什么?”丁衣下意识地问。
“其他四个人怕是没有我这么麻利,他们去外县不说,带的人还都不是专门的采办,所以势必会耽搁几天,你不必着急。”
“你是想去支援他们?”裴解问。
“嘿。”代素娥嘿然一笑:“当然不是,我是想说,接下来我们可以尽情在县城玩两天。”
裴解正要说话,胡镛突然闯了进来,嘴里还一边说着:“稷糜,你从村里带回来的那个箱子呢?”
不等裴解说话,代素娥就惊讶地道:“哟,怪道你这大年下的还非要下山来,原来山下不仅有帅气乖巧的小官人,还有这英武雄壮的大官人。
不知大官人如何称呼啊?”说话间,代素娥的指尖已经从胡镛的胸膛划过。
胡镛不是彭俭,面对代素娥的调笑,不仅毫无惧意,反而兴趣盎然:“娘子不是已经称呼我官人了,何必再问?”
胡镛这种带着克制的放肆极大地挑起了代素娥的神经,她剪瞳中的秋水脉脉盈盈逐渐变得凝愁,最终如垂涎一般搭在了胡镛的脸上。
裴解轻咳一声,为两人介绍:“这位是建昌县的县令,胡镛胡为仓。这位是我蒲渠山上的管带,代素娥。
胡师弟找那个箱子所为何事?”
“敬平师兄不是说里面是灵宝阁的人员信息嘛,我建昌县也有灵宝阁,所以我就想看一看。”胡镛正色道,仿佛刚才与代素娥的对话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代素娥感觉受了冷落,当即接话道:“不行!你虽然是建昌县的县令,但是灵宝阁毕竟是私人产业,你这属于假公济私了吧。”
“济私确实是有的,假公倒是算不上,毕竟我和稷糜也有些私人关系,所以我这是私事私办。”
“你衙门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裴解问——她只是有些任性,却并不是毫无人性:“若你已经处理完了,不如先代我写个请安折子,顺便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一说,灵宝阁的事情先不着急。
至于具体的措辞语气,就看你以后有没有意向到我的封地做官。”
胡镛了然一笑:“好,我现在就去写。不过箱子还是我带走吧,敬平也说没什么事情,可以给他看看,他了解的越多,以后你们办事越便宜。”
裴解闻言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心地说:“敬平师兄这半年经历了这么多失去,会不会让他先修整放松一下更好一些?”
胡镛哈哈大笑:“稷糜你不懂,男人就是在事业中才能重新找回自信,重振雄风。相信我,给他事情做,就是对他最好的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