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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昕鹏本想从滨城回来那天就去看他姐姐,可是临时有事耽误了,所以拖到今天才去探望。

佣人见严昕鹏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刚刚严昕悦又把她们送去的午餐打翻了,对她们言辞极尽侮辱。

严昕鹏冷声道,“我知道了,马上再送上来一份。”

佣人小心翼翼应声,“是。”

说罢,严昕鹏走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他还没完全推开门,就听到严昕悦语气愤怒地叫嚷着,“出去!”

严昕悦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窗帘紧闭,只开了几盏壁灯。

“姐,是我。”

见来人是她弟弟,严昕悦语气也缓和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没什么好看的。”

严昕鹏打开卧室的水晶吊灯,屋内霎时亮了起来。

严昕悦蓬头垢面,面色憔悴,与室内的华丽装饰格格不入。

“快关上,我不习惯。”

“姐……”严昕鹏深感无力,只得关上灯。

“姐,上次那些照片我已经匿名寄给了宋天朗,他现在应该都知道了。”

严昕鹏虽然知道靠复仇无法让姐姐真正振作起来,但是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严昕悦些许疏解了自己心头的怨气,应声道,“嗯,做得好。”

“姐,振作起来吧,我们都很在乎你。”

严昕悦避开他的关切的目光,纵然是最亲近的家人的关怀,在她看来也是施舍和怜悯,“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要不然搬回家跟我们一起住吧,你一个人待着,心情也不快乐。”

“不用了,爸妈每天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更难过。”

“姐,别这么折磨自己了,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只要看到那对狗男女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别无所求了。”

严昕悦眼里满是愤怒和仇恨,可在严昕鹏看来,她是那么无助和忧伤。

等严昕悦勉强吃完午饭,严昕鹏才离开。

他刚一离开,严昕悦就跑到浴室催吐。

昨天,她鼓足勇气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竟然胖了。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残缺,更不能忍受自己发胖、变丑。

她要严格控制饮食,期望借此找回哪怕一丁点儿对人生的掌控感。

胃里和食道、嗓子烧灼得难受,她又让佣人送来一杯冰水,一口气喝掉足足半杯。

刹那间,她的思绪被冰水浇得清醒,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沪城的陌生号码。

伽华没有接,可是那电话又打来了三次,伽华终于接起来。

“林伽华,你的新欢已经知道了你做的丑事,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电话对面语气像是六月飞雪,冰霜如刀剑,随后是干脆的挂断声。

是严昕悦!

伽华站在温暖明媚的花园里,霎时间却感觉周围下起了暴雪,她像是被冰冻住手脚,无法动弹。

她终于想通一切,也理解了宋天朗这几天的异常。原来他都知道了,却一直忍着没有问自己。

她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她心里呐喊,“天朗,天朗,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天真?”

短短一天,伽华接连知道了两个真相,她深切体味到那句古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唐云岚的嘲笑,厉俊峰的欲言又止,严昕鹏的指责,严昕悦的怒斥,宋天朗过往虚伪的甜言蜜语……一切的一切,或许都是她应得的。

她知道这一定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她现在愿赌服输。

她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一切都结束了。

花店里繁复的鲜花芳香馥郁让她头晕目眩。她的心好似被架在火炉上烧灼,血肉模糊,疼痛无比。

伽华勉强撑到下班,回到公寓,迎接她的只有橙子。

她迫切想要听到亲近人的声音,可是拿起手机翻找,也就只有尹琉夏和方卓煜两个人可以联系。

伽华马上拨通了琉夏的电话,“琉夏,你在哪里?”

电话对面是嘈杂的音乐声,伽华隐约听到琉夏在说,“怎么了,伽华,我在跟朋友在酒吧聚会。”

“没事,打电话问问你。”

“这边太吵了,我晚点再联系你。”

“嗯。”伽华神色黯然挂断电话。

琉夏虽然说是跟朋友在酒吧聚会,可是实际上,她是在借酒消愁。

自从和方卓煜分开,她一直都走不出来。方卓煜的背叛和杳无音信让她失去信心,她痛恨一切,反复怀疑自己。

她在心里责备了自己千万次,可是依旧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决绝地离开自己。

她知道自己选了最不恰当的方式——用沉迷酒精和放纵欲望的方式来忘记过去,可是她控制不住。她无法冷静地面对自己,白日里的清醒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挂断电话,伽华又迅速拨通了方卓煜的电话。

“卓煜,最近怎么样了?”

“已经确认了手术日期,7月2日。”

“嗯,还需不需要其他什么帮助?”

“不用了,医生、护工都很照顾。”

“我到时候提前去看你。”

“嗯。”

“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不用为我担心。”

寂寞再度席卷而来,伽华已经无人可以联系。

她目光落被设置为置顶聊天的宋天朗,心里一阵绞痛,可是她再也没有勇气点开对话框。

她想念远在沪城的天朗,那个给她希望,又将她的希望之火熄灭的宋天朗。

过往他说的爱,虚伪得如同一台戏,而她自己,却像是电影里那个仍然被蒙在鼓里的楚门。

终于,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趴在沙发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