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规格者不及时切除就不再是规格。”
“但我作为人,我……”
“人?你站在每一条律法的时候是人的角度吗?不是贫者、不是弱者的角度去看待吗?”
“……”风眠花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就是那种本来沉浸于自己大世界,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是个很小很小的世界。
站在人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法律之外不外乎情理,有的只是杀人偿命、有的只是天平倾向于恶者。
“刘柳一案已成定局,日后无需多言。若你不服,也只是枉然丢了一条性命罢了。”听到自己声音说出这一段话来,风眠花发觉自己还在豪华马车上。
话落,跟随那男子而来的几个大汉都用怨愤的眼神死死盯着马车主人。
但马车主人开口继续游街,不为所动。
马车行动间,马车主人偏头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男子:这是一个为了理想付出生命的人。
这样过于偏执是否正确?
回头间,马车主人看到自己脚下纯金地面一点点被鲜血浸染。
是,又失败了?在思索的风眠花看到脚边出现了一双鞋,缓缓抬头看着那人。
“……你是这里面的恶灵吧?你要让我看到无论是做出什么选择都是错误的是吗?可即便被证实是错误的又能如何?我终究是局外人,可能会一时伤怀,但等我挣脱这身体束缚很快就会忘记。”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摊开手掌:是一枚珠子。
“拿去吧,这是避难珠。”
“避、避难珠?”风眠花惊讶的看着眼前少女,还要说出什么话来但被打断了。
风眠花看到从随风飘摇的轻纱间看到一名持剑盔甲男子走来,在她疑惑间那人手中长剑抽出并刺入马车主人心脏。
再眨眼,本来在马车上的风眠花发觉自己站在马车外静静的看着马车主人被那名将军所杀,即便利刃刺入心脏,马车中金贵女子保持着端正坐姿,若不是一点点往地下渗漏的鲜血和渐渐苍白的脸色,谁也不会想到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您走错路了,这天下,不该在你手中。”
所以,她刚才还是选择放了刘柳吗?风眠花眨了眨眼睛,看到拿着避难珠的少女就在身边,抬手默默接过避难珠。
“这颗珠子,真的是避难珠吗?”垂眸看着泛着青光的珠子,风眠花不知道该不该信。
“倘若……倘若我想要两颗呢?”
少女没有说话,抬手摊开掌心又是一颗珠子。
“不,这不是避难珠……避难珠那样的宝物,怎么可能轻易拿出一颗又一颗?”说着,风眠花将手中的避难珠递于少女眼皮子底下“是不是要一命换一命?我愿意。”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两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失去了写字的能力但可以阅读,失去了阅读的能力也还拥有理解世界万物的能力。这真的是避难珠,我知晓风眠月早在四年前就做了一场交易,所以早就寻好了但苦于离不开天泽池送到你手中。”少女略偏着脑袋看着那颗避难珠,然后抬手将自己手中的避难珠放在风眠花手中。
掌间碰触到少女温热指尖,不知为何,风眠花选择相信这名少女说的话。
“你、你是那只灰雀吗?”
少女点点头“是,我出现在其他地方只能是灰雀。上一次我想阻止……”
“阻止?还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要做的事情!”
一人声音打破了周匝安静的环境,连着被刺杀的君主、染红的马车、街上惊慌的百姓以及驱马匆匆奔来的少年将军,全都如同镜面破碎一般消散。
看到三年前类似的水泽,风眠花本能的往少女身后躲去。
“有避难珠又如何?也要看她能不能出去。”
迅速将风眠花的手合起来,并一把拉着风眠花的手往后一抛,少女大喊一声云外一声凤鸣。
被震荡得晕头转向的风眠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七彩幻化成的鲲鹏背负于空中,
“若不是念在你是清辉故物的情面上,上一次你就不会只是被我打散七魂六魄了!”
“无论你说什么话、有什么样的力量,我都不怕你、不会屈服于你。七彩,带你主人出去!”
七彩听到少女的话,一声鸣叫迅速往天空冲去。
一阵透心凉后,风眠花发现自己还是在山间,旁边水缸里头依旧有小鱼。
“八宝。”
听到熟悉的声音,风眠花急匆匆爬起来抱着水缸“在,我在。”
“八宝,你要好好照顾眠月,我以后不会回来了。”
“七宝?七宝!我会! 你告诉我你在蓬莱岛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为什么姬音也去了蓬莱岛?为什么我会碰到这样光怪陆离的事情?你呢,你又在哪里?”
“二十三年前,母亲破开陈州结界……”
“哈哈哈,”异常醇厚而又带着睿智的轻笑忽然响起“底下那群人不过乌合之众,只是多看了几本书就叫嚣着求大同这不可笑?即便现在给他们一点点甜头又如何?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找些蚂蚁搬弄食物罢了。再者,有那么一两个人目光超出了他们见识也不打紧,孤木难支随意谣言或者纠结既得利益者乱棍打死也就了了。即便有难以控制的人超过了他们那个阶层的见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每个阶层都有弱者、强者,只要让他们内部高下、强弱斗起来又怎么会外求?你要说如何挑起纷争?只需要把他们现有的问题频繁摆在他们面前就好了。怕他们看多了会深思会找到出路?呵,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他们深知自己是弱者,一旦有侵犯利益的事情出现,他们说的会是‘今日若我不发声明日便是我,我要跟着大家的脚步争取我的利益不被侵犯’,鲜少有那么几个傻子做的是‘我以我的所有向你们证实怎么样做为最适宜的正确,也请你们不要惧怕我所开辟的这条新道路’,此外,他们各种各样的声音会进一步影响下一代,一个白纸一般的下一代。十几年、几十年,底层对于我们高层的危险,不就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