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自动往两边分开,让出可以容纳两个人通过的道路。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中等个头的壮硕男子,身着黑色鱼鳞甲式样的明光铠,骑在一匹全身穿戴着马铠的高头大马上。
他戴着钵形冲角盔,眉眼细长,细密的络腮长须遮挡了剩余的大半张脸。
躲在暗处的林墨看到这个人的相貌,不由得一愣。
“嘿,熟人啊,这不是前几天跟王老爷做买卖的李老爷么?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副样子?”
此时,位于两侧马队最前方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驱马往前迈了一小步,将右手放在左胸口,对着男子躬身行礼,语气非常恭敬。
“姜大人,您看,该如何处置这群两脚羊?”
“青壮留下做奴隶,姑娘们都赏下去,十岁以下的孩子带着,剩下的没什么用,都处理了吧。”
姜大人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语气,随意的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是,大人。”军官收敛起笑容,直起身体,又重新变得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酷。
姜大人夹了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甩了甩尾巴,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从包围圈中缓缓地退了出去。
包围圈在他的身后缓缓地合拢。
军官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人群,犹如看着一群可笑的蝼蚁。
他抬起手臂,右手向前下压,立刻有两个小队的兵士出列,执行命令。
包围圈内一时变成了修罗场,惨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他不姓是李么,怎么又姓姜了?
这次出场不但打扮得贵气,与众不同,还能指挥几百人的骑兵,看来这人来头不小啊。
啧啧啧,有点意思。”
林墨看着他们的做派,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眼眸深处有暗芒一闪而过。
一阵忙而不乱的喧闹之后,一片新的营地出现在了这块空地上。
营地的正中间是一座最大的圆形帐篷,另有二十几个略小一些的圆形帐篷错落地分布在四周,拱卫着中间的大帐。
最外面还有一圈木栅栏,将整个营地都圈了进去。
营地四周不但布置了了望哨,还有一队士兵沿着木栅栏,绕着营地巡逻。
此刻,营地中燃起了十几堆篝火,每一堆的篝火上方都架着一只剥了皮的小羊。
火舌不时地向上窜起,舔过鲜嫩的小羊,渐渐地将整个表层都烤得焦黄酥脆。
有兵士时不时地转动着羊肉,将肉厚的地方用随身小刀划开几道口子,血水混合着羊油滴下,发出嗤嗤拉拉的声音。
除了正在巡逻和看守物资的兵士,其余的兵士们都围在篝火旁,大口的吃着喝着,大声的聊着这次的收获。
他们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中,明暗交错,显得兴奋而狰狞。
营地外的一角,在篝火映照不到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林墨借着夜色的掩护,快走几步,避开火光,来到另一片阴影处,立刻闪进空间。
避开岗哨的视线后,又迅速地出现在外面,快走几步后,再次闪进空间。
如此不断重复,林墨直至快摸到了营地的木栅栏,才停止了前进,再次躲进了空间。
这里有一队小兵正倚靠在辎重车的车架后偷懒。
他们将自己隐藏在车后方的阴影中,林墨直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还好她消失得快。
小兵甲拿下挂在腰间的一个酒葫芦,晃了晃,拔下塞子,将葫芦口凑在鼻尖处闻了闻,一股柔和的带着果香味的酒香从葫芦口飘散了出来。
他眼睛一亮,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然后才仰起头,轻轻地抿了一小口葫芦里的烈酒。
酒水顺着舌头滑进了喉咙,又流进了肚子里,接着从身体内部涌上来了一股热流,他不自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顿时觉得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好酒,确实是好酒,劲儿够大,入口也柔和,汉人还真是会享受啊...”
小兵乙听到他低声嘟囔,往他身边凑了凑,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一丝香味。
他抄着手,用手肘捅了捅他,视线在他的身周四处乱扫,“什么好酒?”
小兵甲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小兵乙的视线,将身侧的酒葫芦往身后藏了藏。
“没什么,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啥玩意那么金贵,还藏着掖着的。还是不是好兄弟了?啥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小兵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绕到他的身后去摸索。
小兵甲左闪右躲,又不敢闹出大的动静,最终还是没有躲过,被小兵乙抢走了酒葫芦。
他们这里的动静虽然小,但是还是吸引了分布在附近的小队里的其余成员。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轻手轻脚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很快,他们就围住了小兵甲。
小兵甲被一群队友虎视眈眈的瞪着,知道大势已去,肯定是保不住他的酒葫芦了,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先与围在身前的队友们说清楚,这好酒也是他偶然得来的,只有这小小一葫芦。
每个人都可以品尝,但是只能喝一口,想多喝也是没有的,队友们这才放过了他。
小兵乙此时正将葫芦拿在手中,得知里面装的是难得的好酒,眼睛不由得一亮,迫不及待地拔下塞子就是一大口。
接着,他的表情开始变得陶醉了起来。
小兵丙、小兵丁和小兵戊看见小兵乙一脸享受的样子,也急切了起来。
小兵丁劈手一把夺过小兵乙手上的葫芦,也是仰头一大口。
小兵丙和小兵戊慢了一步,却也不甘示弱,同时攥住了小兵丁手中的酒葫芦。
两人互不相让,怒目而视,谁都不想先松手。
小兵甲看着眼前的情景,担心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被上官发现他们在躲懒。
想要上前拉开他们,又怕俩人被牵制,挣动起来保不住他的酒。
一时竟然踌躇不前,原地急出了一身白毛汗。
还好两人心中有数,没有再闹出什么动静,只是沉默地打了一会儿眉眼官司,就分出了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