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小厮在看到门口有些混乱的情形时,还有些茫然。
他不过就接引了一个客人的功夫,怎么狗哥还跟客人打起来了呢?
而且,还是在大门口打架,这要是叫东家知道了,狗哥没事儿,他的饭碗可就砸了啊!
他心里一急,赶忙走上前来,想要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给拉开。
直至走近,彻底看清场中的情形之后,他才顿住了脚步。
小厮转了转眼珠,拼命压下想要翘起来的嘴角,若无其事地又退回几步,站回到了门口的左侧。
此时,被林墨扣在手底下的小厮,见挣了几下没有挣动,反而被扭得更疼了,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垂下头,无声地唾骂了几句,将自己愤恨的眼神藏了起来。
再一抬头,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嘶...姑奶奶,嘶...是小的...嘶...有眼无珠,得罪...得罪了您。嘶...您大人...有大量,就...嘶...就当我是个屁,放...放了我吧。”
林墨嗤笑一声,将小厮随手一推,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抬脚走进牙行。
小厮被推倒在地,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脚下发软,一时竟没有站起来。
直到林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后,小厮才冲着她的背影重重地“呸”了一声。
他黑着脸,恶狠狠地瞪了门口左侧的另一个小厮一眼,那个小厮立马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狗哥,下值后我请您喝酒,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
刚刚真不是我不想上去,您都打不过,我这小身板,更不是那小丫崽子的对手了。”
他一边给自己辩解,一边将一串铜板塞到了狗哥的手里。
狗哥小心眼爱记仇,还心黑手狠,平日里总是跟一些泼皮无赖混在一起,可不能被他记恨上,只能破财消灾了。
被称为狗哥的小厮这才松了神色,冲着他摆了摆手。
小厮看到狗哥收下了钱,也松了一口气,再次冲着狗哥拱手告饶之后,才退回了门边。
狗哥也站了回去,他一边揉着肩膀嘀嘀咕咕,一边阴恻恻地盯着林墨离去的方向,似乎要把他面前的墙盯出一个大洞。
墙那边的林墨并不知道这些,她此时已经穿过院子。
直到林墨踏上通往正堂的台阶上,她才看到几个牙人从大厅里面走出来。
她正准备上前,随意选择一个牙人,就见斜前方冲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女子有一张略圆的鹅蛋脸,身材也有些圆润。
她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热情地对林墨打招呼,“小娘子,我姓张,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林墨礼貌地笑了笑,“张姐姐,我想先租一个小院,长租。”
张牙人听到“先”“长租”等字样,眼睛一亮,看来这是个大客户啊。
又听到林墨叫她姐姐,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大更深了,热情中又透出了三分真意。
“那你找我就对了,我呀,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年了,安定郡大大小小的房子,都在我的脑子里记着呢,肯定能给你找到合适的。
你详细地给姐姐说说,你对想要租住的院子,都有些什么要求?”
“院子不用太大,够我一个人住就行,最好带着水井。附近最好要有市集,但是不能太吵闹。最重要的是价格要适中,不能太贵。”
女子一拍大腿,“巧了,我手里正好有几套房子,肯定能满足你的要求。小娘子,咱这就去看看吧。”
第一套房子在城北,是一进小院,三间正房,带着一个小花园。
附近是郡里的书院,因此,这四周都是读书人家,比较清静。
只是,租金有些太贵了。
第二套房子也在城北,临街,只有一明一暗两间房,是大户人家的廊下。
这套房子的租金倒是便宜,只是房间的通风和采光不好。
整间屋子只有高处的一扇小扁窗,即使是大白天,室内也很昏暗,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第三套房子在城西,三间正房带个小院,土墙草顶,房子略显破旧。
四周都是做力气活儿的人家,巷子里堆满了杂物,有些脏乱。
第四套房子在城南,两间正房,一明一暗,另有一间厢房。
院子里带着水井,另一侧还有棵大树。
大树很是粗壮,看样子已经生长了很多年。
只是这时节,树叶基本都掉光了,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院子与市集隔着两条街,并不吵闹,四周的人家也多为市集里的商户和雇工。
环境不错,价格也合适,林墨与牙人一番讨价还价,终于将这个小院给定了下来。
整整一个下午,总共跑了三个城区,看了四套房子。
绕来绕去,林墨的腿儿都溜细了。
她深刻地意识到,她十分迫切地需要一个代步工具。
天天这么腿着,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效率低下。
她又跟着牙人回到牙行,签完租房合同,交了一年的租金,花了五两银子,拿到了院子的钥匙。
林墨一事不烦二主,让牙人带着自己去买板车和拉车的牲口。
牙人带着她绕过正堂,穿过侧门,走过一段长长的甬道,又穿过一道门,一个露天的大院落就出现在了林墨眼前。
紧接着,各种动物的叫声塞满了她的耳朵,一阵冲天的刺鼻气味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她的鼻孔。
她反射性地干呕了一下,赶紧掏出手绢捂住了口鼻。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都腌入味儿了,才渐渐地适应了这个刺鼻的味道。
院子很宽阔,一眼望不到头,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牲口棚,数量多,种类也十分丰富。
不但有猪、鹿、羊、牛、马、驴、骡子等大大小小的各种常见牲畜,甚至还有孔雀,骆驼,小象,牦牛等不常见的。
牙人先带着林墨转了一圈,林墨真是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要。
只是,在知道了这些小可爱的价格之后,犹如给林墨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直浇得她透心凉,心根本飞扬不起来,直接冻成了冰坨坨,“吧唧”一下,掉到地上,摔成了八瓣儿。
林墨内心土拨鼠尖叫,这些小可爱怎么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