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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斯基娅的目光在那支指着她脑袋的猎枪和握着枪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之间来回移动。在她身旁,鲁希尔德绷紧了身体,无疑是在准备采取什么激烈的行动。她和她的朋友都赤身裸体,刚刚在一阵并非只是比喻意义上的触手涌动中瞬移到了这里。

“你能不能把那玩意儿放下?”萨斯基娅很惊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居然如此平稳,毕竟她的心跳得厉害极了。要是那枪走火了,脑袋开花可就没法再生了。“我们不是故意要闯入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外星人,”老妇人嘟囔着,把枪在这两个赤身裸体的闯入者之间来回晃着,“我就知道他们是真的存在。电视上有些人说那是骗局,但我心里有数。”

“我们……是为和平而来的?”萨斯基娅说完就皱起了眉头。她这话可真没帮上忙啊。

“你可别代表我,萨斯基,”鲁希尔德说,“要是这位女士想伤害你,我可不会客气。”

“你也没在帮忙呀,”萨斯基娅小声说道。她对老妇人说:“只要你放下武器让我们过去,我们马上就走,不打扰你。”

“哦,你们哪儿也别想去,你们这些蜥蜴怪胎!”老妇人说道。

萨斯基娅挠了挠鼻子,“蜥蜴?你怎么会这么想啊?说是鱿鱼或者章鱼我还能理解,可蜥蜴?”

老妇人没回答,因为她正用胳膊肘夹着猎枪,把枪依然对准萨斯基娅,手指还扣在扳机上,同时从沙发上拿起一部手机。单手开车还摆弄手机就够糟糕的了,可她这还更夸张呢。她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时,脖子还发出了很大的“啪”的一声响。“喂,是我,”她对着电话咆哮道,“赶紧过来,马上。我们这儿来了两个活的外星人。”

哦,这下糟了。她没像任何正常人那样报警,而是叫她那些乡巴佬朋友?他们过来的时候肯定也都带着家伙呢。要是说有比一把猎枪指着自己脑袋更糟糕的事,那就是两把猎枪指着自己脑袋了。她得在事情变得更失控之前做点什么。

萨斯基娅施展她的神谕之眼,潜入了电话那头男人的思维里。她能判断出那是个男人,因为他正坐在马桶上,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胸膛,而且……嗯,就是这样。平常情况下,萨斯基娅肯定会马上从那思维里退出来的。但此刻,她的性命攸关,所以她强忍着看到的那些可怕画面,努力去留意能帮她尽量不流血地摆脱这个困境的信息。

“我五分钟后到,乔伊斯,”男人说道。他又往下看了一眼,“还是十分钟吧。”

“该死的,巴塞洛缪,这事儿很重要!”老妇人说道,显然她叫乔伊斯,“别犯懒了,赶紧给我滚过来!”她把手机扔回了沙发上。

“相信我,乔伊斯,在他收拾干净之前,你可不会想让他过来的,”萨斯基娅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外星人!”老妇人用猎枪枪口朝她晃了晃。不过至少她又用双手握住枪了。

“我没在你脑子里,”萨斯基娅说,“我在他脑子里呢。”

就在这时,一直在老妇人周围慢慢绕圈的鲁希尔德终于行动了。

乔伊斯以她这把年纪来说惊人的速度转身,扣动了扳机。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震得附近架子上的瓷器哐当作响。黑色的血液和肉块溅到了家具上。鲁希尔德猛地撞向老妇人,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她从乔伊斯手里夺过猎枪,扔给了萨斯基娅。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侧那个大洞,嘟囔着:“哦,真是一团糟啊。”

萨斯基娅不敢耽搁,赶忙扶着朋友站起来,两人一起冲向门口。肯定会有人听到枪声然后报警的,警察很快就会赶过来。他们得赶紧远远离开这儿。

乔伊斯一脸茫然地盯着他们离开,嘴里念叨着:“外星僵尸。”

他们出现在一条阳光明媚的街道上,看样子这里是个中等规模的城镇。萨斯基娅意识到自己还拿着猎枪,便把它扔进了灌木丛里。最好别让人看到自己拿着这玩意儿。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俩都赤身裸体的,而且鲁希尔德的内脏都露在外面了。这两种情况可都不利于低调行事啊。

萨斯基娅冲向乔伊斯家的晾衣绳,套上了一件对她来说大了三号的裙子,而鲁希尔德则把布条塞进身侧的洞里,又在腰间缠了好几圈把东西固定住,然后穿上宽松的衣服把伤口遮起来。作为不死者,鲁希尔德体内不像活人那样是液体状的,她出血量没那么大。所以那片深色的血迹要蔓延到外面的衣服上还得花些时间,要是能蔓延上去的话。

他们尽可能快地穿过城镇,又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可疑。有好几次,她都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他们要不要偷辆车,更快地逃走呢?不,她决定还是算了。她不知道怎么给车搭线打火,而且大多数现代车辆根本就没法那样启动。再说了,她都好多年没开车了,说不定会直接撞到电线杆上呢。

除了赶紧离开这儿,另一件要紧事就是弄清楚他们到底在什么鬼地方。这里可能是美国随便哪个小镇。就是那种老太太会在沙发旁放把猎枪的小镇。

然后她突然想到,她现在能用脑袋里的网络浏览器了。这意味着她不用依赖相对近距离的小地图了。她可以调出整个地球的地图,搜几条街道名称,然后……

“哈,”她大声说道,“这儿根本不是美国啊。刻板印象里爱持枪的美国人也不过如此嘛。这个小镇在加拿大的阿尔伯塔省。我还以为这儿会更冷呢……”

“我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鲁希尔德说道,她肯定是读取了萨斯基娅的思维,了解了这里的地理位置。

“我也不知道。潜意识可能觉得我想去的地方太危险了,就把我们送到……这位拿着猎枪的女士这儿来了。等等,这说不通啊。”

“也许它不在乎我们去哪儿——只在乎我们不去哪儿。”

“也许吧。不管怎样,咱们尽快离开这个小镇吧。我们可以去野外露营。加拿大这么大,在那儿没人能找到我们。我们可以打猎找吃的,而且我敢肯定,要是有熊想吃我们,你肯定能把它打得落花流水。跟世界树那边的动物比起来,这个世界的动物可太好对付了。我们得小心的是人类。”

他们在开阔的农田上走了几公里,然后钻进了一片云杉林。她一直想来加拿大看看呢。以一个披着人皮的怪异逃犯身份来这儿可从来不在她的计划清单前列,但也只能这样了。落基山脉在西边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那景色美得令人窒息。见识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她几乎都丧失了对地球上地理景观感到惊叹的能力,但这里是个例外。

走路的时候,萨斯基娅联系了还在六足飞行器里的妈妈和朋友们,只是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说她和鲁希尔德都没事,不过要过一阵子才能瞬移回去。她还有一批来自世界树那边的新记忆要梳理呢,不过那可以等等再说。

“加拿大啊,嗯?”伊万在她妈妈转述完她的话后说道,“我都有点嫉妒了。俄罗斯也挺好的,不过……”

作为团队里唯一一个不是她眷属的人,只有他没法直接听到萨斯基娅的声音。萨斯基娅得通过她眷属的耳朵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在我看来,这俩地方都是冷飕飕的破地方,”戴夫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墨西哥或者澳大利亚之类的地方呢?”

“我在想我能不能也过去跟她会合呢?”伊万大声说道,“要是我能随心所欲地施展瞬移就好了……”

“呃,还是别了吧,”戴夫说,“要是你瞬移到南极洲、地球中心或者外太空什么地方,可别指望我们去救你。”

萨斯基娅很确定瞬移不是那样的,不然他们这类人刚开始几次瞬移的时候就都活不下来了。不过,他才刚学会瞬移没几周呢。可不想冒险让他犯病什么的。而且像她刚刚那样瞬移到地球另一边错误的地方,这种可能性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要是你们有空上网查查,看看现在加拿大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萨斯基娅说。

“除了触手女孩突然凭空出现这事之外?”弗格斯说。

“对,除了这个,”萨斯基娅已经有点习惯他给自己起的这个外号了,不太为此生气了,“我感觉我们来这儿是有原因的。”

“哎呀,别跟我们讲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拉吉说。

“喂?我可有一帮追随者把我当女神一样崇拜呢。我亲眼见过——好吧,是通过我的分身的眼睛看到的——存在多个世界、死后还有生命,还有好多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东西。我自己就是那种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要是有人有资格说些神神叨叨的话,那就是我了。”

“挺好的,亲爱的,”她妈妈说,“但你可别忘了你也是个人,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得像我们其他人一样吃饭、拉屎、哭鼻子——还有流血。”

“我喜欢你妈妈,”鲁希尔德说。

萨斯基娅冲她歪嘴笑了笑。时不时被提醒自己还是个人类,这感觉挺好的。只要妈妈别翻出她小时候的照片就行。

“说到这个,我这个人类得去找点吃的了,”萨斯基娅说,“你们都注意安全啊。”

“我们会没事的,萨斯,”她妈妈向她保证,“你可别被抓住或者遇害了,知道吗?”

“鲁希尔德跟我在一起呢,妈妈,”萨斯基娅说,“她今天可是实实在在地替我挡了子弹——或者说是一堆猎枪子弹呢。她不会让我出事的。”

“有这位‘终结者女王’站在我们这边真好啊,”弗格斯说。

“夜之女王,”拉吉说。

“嗯,我觉得叫‘巫妖女王’更好,”弗格斯说,“那个夜王死得像个蠢货。阿尔萨斯动动小指头就能打败他。”

萨斯基娅没管他们关于哪个虚构反派最能代表她朋友的争论,动身去找吃的了。她不知道这儿哪些植物能吃,不过她的神谕界面或许能帮上忙。

结果发现根本用不着那个界面。几分钟后,鲁希尔德用一根石刺刺穿了一只松鼠,递给了萨斯基娅。萨斯基娅怀疑地看了看这小块食物,耸耸肩,然后用牙齿撕咬起来。生火会太引人注意了,所以她可能得重新习惯吃生肉了。

“还没看到熊呢,”萨斯基娅说。她的小地图上有几个红点,但大多数都离得挺远的。

“我看到一个像小型格拉马尔金的动物,不过我一转头看它,它就跑了,”鲁希尔德说。

“哎呀,我错过了,”萨斯基娅说,“要是美洲狮的话,在我的地图上应该会显示出来的。可能是山猫,或者就是只家猫吧。”

鲁希尔德像矮人那样耸了耸肩,这动作从帕德拉的身体上做出来看着怪怪的。

萨斯基娅伸了伸懒腰,“我们是继续赶路呢,还是在这儿待一会儿?这儿挺不错的,不过……”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又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西边。我们得往西走。”

她看了看小地图。没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只有更多的树林、几条老路,还有几栋房子……

对,就是那栋房子。他们就该去那儿。

鲁希尔德看着她,又耸了耸肩。

他们往西走去,穿过稀疏的、挂满露珠的灌木丛,跨过一条冰冷的、源自山间的小溪,然后爬上了一座小山。小山另一边是一条半掩在杂草中的土路。车辙印表明最近有人从这儿走过。土路尽头有一座大房子,屋顶上装着卫星天线。外面停着几辆车。

房子里有人,一共十二个。她从小地图上能看到他们。他们的地图标记显示他们既不敌对,也不友好。

萨斯基娅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她得进那栋房子里去。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得去见见那些人。

“萨斯基……”鲁希尔德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萨斯基娅说,“这主意确实挺蠢的。我知道。但我必须得去。你应该在这儿等着。”

“哦,不,”鲁希尔德说,“要是我还想再救你一回的话,就得跟你待在一起。”

“你凭什么觉得还会需要救我呀?”

鲁希尔德挑了挑眉毛。

“好吧。但是……尽量别杀人。”

“我可不敢保证,”鲁希尔德说。

萨斯基娅走到房门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敲了敲门。过了将近半分钟,才有人来开门:是一个有着银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她把门开了条缝,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眼睛紧盯着手机。

萨斯基娅咽了口唾沫,“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她结结巴巴地说。

“密码,”女孩说。

“什么?”

“说出密码,不然就滚出去。”她眼睛都没从手机上抬起来,只是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人。

糟糕。她应该就……

“真理。”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说出这个词了呢?

银发女孩把门完全打开了,“欢迎来参加聚会。啤酒在那边。”她指了指身后,“洗手间在……”她的目光终于落在萨斯基娅身上,那一瞬间,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深刻的认出对方的神情,“……搞什么鬼?”

萨斯基娅已经和鲁希尔德一起进了门,她向这个惊愕的女孩伸出手,“萨斯基娅·温德尔。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举起手机。萨斯基娅把它打落了,“请别拍照。”

走廊那头传来一声巨响,把她们俩都吓了一跳。一个男人把杯子掉地上摔碎了,深色的、冒着泡沫的液体洒在了硬木地板上。他也一脸敬畏地盯着萨斯基娅。

在他身后,另一个男人骂道:“莉兹,你个蠢货。你就这么让他们进来了?”

“她……她知道密码,”银发女孩结结巴巴地说。

“哦,天哪,他们是来杀我们的,”掉杯子的男人说。

萨斯基娅在心里暗自叫苦。她真不该听凭自己的神谕感知、潜意识或者别的什么引导来到这儿的。“不,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

“除非你们想伤害我们,人类,”鲁希尔德说。

“那你们来这儿干嘛?”莉兹问道。

“我……我回头再跟你们说吧,”萨斯基娅说,“首先,告诉我你们是谁。”

“莉兹,”莉兹说,“他是约翰,他是文森特。”

“哥们儿,我这是……哇哦,”走廊那头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我是嗑嗨了还是怎么着,那是触手女孩吗?”

“她是希莱拉,”莉兹说道,尽管她明显很害怕,但还是朝另一个女孩翻了个白眼。

“不,我是说,作为一个团体,”萨斯基娅说,“你们是不是像……徒步俱乐部之类的组织呀?”

莉兹盯着她,“说真的?你不知道?”

“要是知道我还会问吗?”

“哦,该死,”莉兹轻声说道,“要是我跟你说我们就是一帮聚在一起玩的朋友,你会信吗?”

“不信,”萨斯基娅说,她看到女孩说话时周身环绕着说谎时才会有的红色灵光。

莉兹叹了口气,“见鬼。好吧。咱们去个舒服点的地方,然后再聊。”她上下打量着萨斯基娅,“你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长着触手吗?”

“嗯,说实话,就是那样。还有鲜血、尖叫,各种怪异吓人的玩意儿。还有你穿的这是什么呀?那裙子看着就像我奶奶会穿的那种。”

“确实是从一位老太太那儿拿来的。”

“我……还是别问你是怎么弄来的了。”

他们在厨房的餐桌旁坐下。萨斯基娅感觉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阵沉默弥漫开来。

啊,我久违的老朋友,尴尬的沉默啊,萨斯基娅想着,往椅背上靠了靠。你最近咋样呀?

“要喝点什么吗?”希莱拉欢快地说道,打破了沉默,“啤酒?茶?咖啡?啤酒?葡萄酒?啤酒?”

“姑娘,她是个外星人,”文森特说,“她可能喝……液氮之类的东西吧。”

“一杯咖啡就挺好,谢谢,”萨斯基娅说。

鲁希尔德把头歪向一边,“我不喝东西。”

“没关系,”希莱拉说,“我们有不含酒精的……”

“不,你误会了,”萨斯基娅说,“她什么都不喝。”

“哦。哦。”希莱拉醉醺醺地、紧张地看了鲁希尔德一眼,然后跌跌撞撞地去准备饮品了。萨斯基娅很确定这女孩不会试图给她下毒,但她也没抱多大希望这咖啡会只是普通的咖啡。

另一群人在后院的露台那儿有说有笑的。没过多久,其中一个人就过来看看新来的客人。那女孩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很快所有人都进屋来看个究竟了。萨斯基娅在心里暗自叹气,尽力安抚他们,回答了他们几个问题。到现在还没人攻击她,这都算是个小小的奇迹了。她抿了一口希莱拉递给她的咖啡,努力不让自己露出苦相。这苦味明显不对劲啊。

“现在,回到我最初的那个问题吧?”萨斯基娅满怀期待地看着莉兹说道。

“嗯,好吧,我们算是个俱乐部吧,非正式的那种,”莉兹说,“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就聚在一起玩。都是些有意思的事儿。这是我们每年的聚会。”

“那你们的兴趣爱好是……?”萨斯基娅提示道,她感觉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莉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你呀。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外星人。但你是你们这个种族里最显眼的例子了,所以……就是这样。”

萨斯基娅看了看鲁希尔德,“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冥冥之中把我们引到这儿来。它想让我见见我的粉丝团呢。”

“它?”文森特问道。

“这挺复杂的,”萨斯基娅说。

“我觉得‘粉丝’这个词不太恰当,”莉兹说,“我们想……”

约翰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好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别拐弯抹角了,莉兹。”他看着萨斯基娅说,“我们的目标是揭露你们这类人。在整个人类历史中,你们一直在暗处鬼鬼祟祟的,我们受够了。”

就在那一刻,萨斯基娅突然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她不禁怒目而视,“你们是‘揭秘者’组织的人。”

希莱拉拍了拍手,“你还真知道我们呀!”

萨斯基娅的怒视更强烈了,“是你们派人来杀我的吗?”

约翰眨了眨眼,“什么?不是啊。我们是想揭露你,不是杀你。而且把你推到全世界关注焦点的那件事,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和其他人一样,是从电视和互联网上知道你的。”

“嗯,很感谢你的坦诚,”萨斯基娅说,“但我得跟你说明一下,我才24岁,按照你说的那样‘在暗处鬼鬼祟祟’还不到一年呢。直到最近,我都还以为自己完全就是个人类。我到现在都还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

“我们可以……帮你弄清楚,”莉兹说,“只要你帮我们找出其他像你这样的人。”

“那你们找到之后会怎么做呢?”萨斯基娅问道。

“把他们的照片发布到网上,了解他们的一切。了解你的一切。弄清楚你们的行事动机。”

“解剖吗?”

“不!不是那样的!只是……有那种怪异的、像神一样的外星人在我们中间活动。我们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这个世界需要知道真相!”

“我能理解,”萨斯基娅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甚至连我自己的——”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已经说漏嘴了,这下他们知道她父亲和她是同类了。哎呀,“我只知道有人想杀我,而且我觉得是我们同类中的一个。你们听说过‘公羊’吗?”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文森特说,“那你能确定他和你是同类吗?”

“和我不完全一样,但属于我们这个种族。我觉得就是他在追杀我。”

“帮帮我们,我们就帮你追踪他,”莉兹说。

“无意冒犯,但我不太清楚你们能帮上什么忙,”萨斯基娅说,“这些人或者……东西,他们拥有跨越多个世界、历经数百年积累起来的难以想象的力量和资源。”

“多个世界!”文森特说,“我就知道!”

约翰皱起眉头,“我们有资源。不只是我们。全世界到处都有和我们一样的人。”

“不过他们可都没我们这么酷,”希莱拉说。

萨斯基娅看看他们,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坚定的、怀疑的、追星族式的,还有……嗯,喝醉了的。她不能否认,除了维克多·斯托罗任科的那些人脉之外,再有这么一个眼线网络供自己调用,那肯定是有用的。她到现在都还不完全信任那个人呢。

“我会考虑的,”萨斯基娅说,“首先,咱们梳理一下我们已知的情况……”

他们还没开始梳理多久,外面就传来一辆车停下的声音,接着是敲门声。

“我去开门,”莉兹站起身来说。

“这次,你先看看是谁再让他们进来,好不好,”约翰说。

莉兹出门的时候朝他竖了个中指。萨斯基娅能听到她开门时说话的声音,“密码。”

“别闹了,莉兹,你认识我的。”萨斯基娅不禁脊背一阵发凉。她听出这个声音了。

“那我就破个例,就这一次,”莉兹说,“你怎么把奶奶带来了?”

“乔伊斯有话要跟你们说,”男人说,“咱们进屋说吧。”

乔伊斯。哦,糟糕。说到糟糕,门口这个男人就是她之前窥探过思维的那个在马桶上的家伙。乔伊斯叫他巴塞洛缪。

萨斯基娅和鲁希尔德立刻跳起来,站到门旁,无视“揭秘者”们疑惑的目光。那两人一进门,鲁希尔德就把男人按倒在地上,萨斯基娅则从后面抓住了乔伊斯。她抓得很牢,但又没紧到会弄断老人脆弱骨头的程度。帕德拉训练过她做这个动作,只是她从没想过会用在对付一个老太太身上。乔伊斯这次没带猎枪,衣服里也没藏什么武器。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蜥蜴怪胎!”乔伊斯扭动着身子挣扎道。

“别光站在那儿啊!”巴塞洛缪抬头瞪着莉兹喊道,“把他们从我们身上弄开!”

莉兹无奈地看了萨斯基娅一眼。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紧张地看着这场闹剧上演。

“乔伊斯之前朝我们开枪了,”萨斯基娅解释道,“所以如果我不相信她一有机会就不会再开枪,还请你们谅解。”

“可不只是朝他们开了枪,”乔伊斯说,“我在那个僵尸怪胎身上轰出了个洞,可她还接着往前冲呢。”

“奶奶!”莉兹低声呵斥道。

“别跟我‘奶奶’长‘奶奶’短的,小姑娘!外星人这么粗暴地对待你可怜的老祖母,你就光站在那儿看着呀?应该拿枪把她打成筛子,有问题回头再说!”

莉兹重重地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如果萨斯基娅想伤害你——或者我们——她早就动手了。先冷静一下,让我来说。”她看着萨斯基娅说,“请你放开我奶奶好吗?我保证她不会再朝你开枪了。因为要是她再开枪,我就……把她火化了!”

乔伊斯在萨斯基娅怀里突然不动了,“你不敢!”

“哦,我敢,奶奶!你想不想死后葬在爷爷旁边那棵枫树下呀?那就别闹事!”

萨斯基娅正要放开她抓着的人,这时听到远处传来另一辆车沿着路开来的轰鸣声。她看了一眼小地图,顿时吓得血液都凉了。

“你们是单独来的吗?”她问乔伊斯。

乔伊斯咯咯笑了几声,“才不是呢。你就等着吧,大部队马上就来抓你了。”

她在说谎,但这也没让萨斯基娅感觉好受些。通过她的第二视觉,她看到两辆装甲车,开车的人都穿着黑色战术装备。

“有人来了,”萨斯基娅说。她拽着抗议的乔伊斯进了后面一间屋子,“大家都进屋,离门和窗户远点,趴低身子。我觉得这些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可不在乎在交火中会伤到谁。”她看着“揭秘者”们问,“你们有武器吗?”

他们茫然地看着她。

“什么?”约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我们没武器。”

“让我去车上,我能给你们找出十件八件武器来,”乔伊斯说。

那两辆装甲车在路那头几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些男的——还有至少一个女的——正往路两边的树林里走去。他们打算包围这房子,然后从隐蔽处发起攻击。

萨斯基娅在巴塞洛缪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掏出了他的车钥匙。她和鲁希尔德压低身子冲出门外。果然,车后备箱里有两把猎枪,还有各种各样的步枪和手枪。天哪,他们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些家伙吗?

萨斯基娅和鲁希尔德把一些枪递给了惊愕的“揭秘者”们,“你们有人会用这些枪吗?”

“我会,”莉兹说。

“不行!”约翰说,“不像莉兹家的人,我们可不是一帮枪迷。”

“好吧,其他人先拿着这些枪吧,”萨斯基娅说,“要是他们试图强攻房子,你们可以把枪给乔伊斯和巴塞洛缪用。只是……现在还不行。我可不想背后挨枪子儿,谢谢啊。”

说完,她和鲁希尔德又出了门,钻进了树林里。萨斯基娅手里拿着一把步枪,但她没打算用它。目前她还能利用潜行优势,但一旦开枪,这优势就没了。

“你能悄悄把他们解决掉吗?”萨斯基娅指着最近的两个狙击手小声说道,那两人正在小山一侧的小山坡上找位置准备就位。

“行啊,萨斯基,让我再靠近一点就行……”

一阵微风在她朋友身边刮起,突然,那两个男人就……不见了。眨眼间,他们就被地面吞没了,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现在,萨斯基娅能感觉到他们在土里的囚牢中剧烈挣扎——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两具尸体从土里爬了出来,满身是泥和树枝,站在那儿。鲜血从他们脸上流下,他们的脸被石刺刺穿了。

她和鲁希尔德以及他们的不死者随从朝着下一组人移动过去,那是一个四人小队,正朝房子靠近。他们得抓紧时间了,另一边还有更多人呢,情况马上就要——

一阵急促的枪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萨斯基娅在心里暗自咒骂。

片刻之后,房子这边的这四个人遭遇了和山上狙击手一样的命运。但开枪的不是他们。

她从小地图上看到,有些攻击者已经踹开了前门。又是一阵枪声。好几个地图标记消失了——一个攻击者和另一个人的。

他们冲到房子周围。萨斯基娅单膝跪地,瞄准,扣动了扳机。一个男人倒下了,身体抽搐着,脑袋顶部的东西溅到了车道上。

一颗子弹从她耳边呼啸而过。萨斯基娅转身又开了一枪——这次瞄准的是藏在灌木丛里、几百米外的一个狙击手。她根本看不到那个人,但她的神谕瞄准辅助功能让她一枪就把对方解决了。过了一会儿,那人的同伴也被解决了。

与此同时,鲁希尔德把她的那些不死者放出去对付试图强攻房子的那个小队了,不过她自己留在了屋外。屋里传来呼喊声和尖叫声。然后一片寂静。一排尸体从门里走出来——瘫倒在车道上。

战斗结束了。整场战斗只持续了几秒钟,但感觉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鲁希尔德先进了屋。没再传来枪声,于是萨斯基娅也走进门——迎接她的是轻轻的啜泣声和痛苦的呻吟声。

希莱拉坐在走廊里,捂着腿上的枪伤;如果萨斯基娅的医疗界面显示准确的话,这伤倒不致命。巴塞洛缪脸朝下趴在一滩血泊中,手里还握着那把干掉了一个黑衣攻击者的手枪。乔伊斯手里拿着猎枪站在他身旁。她皱着眉头瞪着萨斯基娅,但至少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太太不再试图打爆她的脑袋了。

一个萨斯基娅不知道名字的“揭秘者”瘫倒在厨房柜台后面。一颗流弹从窗户飞进来,击中了他的喉咙。还有一个人死在了桌子底下。

约翰和莉兹紧紧抱在一起;后者手里还拿着枪。

“他们不是来杀你的,”莉兹小声说,“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萨斯基娅盯着地上从一个死去攻击者身上搜出来的带血的照片。照片上是莉兹的脸、约翰的脸、文森特的脸,还有其他几个人的脸。

现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引到这儿来了。不只是为了和“揭秘者”们结成同盟,或者从他们那儿获取信息。她是被派来这儿拯救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