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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那根小枝杈与辛迪尔相接处下方的陡坡往下走,萨斯基亚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惊讶之情:“你知道吗,你跟我说起地下世界的时候,我想象的是地下的隧道和大厅呢。这里……哇哦。”

她的目光在渐暗的天空、起伏的山丘、宽阔的湖泊以及环绕湖泊的更为广阔的城市之间来回扫视。湖水由一条蜿蜒的河流注入,那条河从西边的一个大隧道里流出来。那肯定就是主通道了。隧道口附近的河岸上排列着塔楼和防御工事,和她在更里面看到的那些不同,这些地方都有矮人驻守在上面或周围。矮人们可不会冒险让人偷偷溜进来。

对她来说幸运的是,守卫们要么不知道,要么不在意他们刚离开的那条小隧道。

托尔彭德的许多建筑似乎都是用坚固的岩石建造而成的,见识过鲁希尔德的本事之后,萨斯基亚知道这确实是有可能做到的。那些尖塔和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精灵城镇的尖塔惊人地相似。那个城镇会不会是在现在的居民搬进去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由矮人建造的呢?

托尔彭德最显着的特征就是鲁希尔德称作斯平德尔的那根巨大的石柱。它看上去大得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但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好说。不管怎样,现在这根石柱显然是有人居住的。她能看到沿着石柱的长度,从一扇扇窗户里透出无数闪烁的微光,就像一个个小光点。

“你这想法挺奇怪的呀,萨斯基,”她的朋友说道,“是有一些族人住在斯平德尔上面的大厅里,但大多数我的族人还是希望能时常晒到太阳呢。”

看来我对真正的矮人了解得太少了,萨斯基亚暗自想道。“我想这里冬天的时候肯定又阴沉又寒冷,”她说道,在凛冽的寒风中打了个哆嗦,她抬头看了看高悬在头顶上方、巨大而阴暗的辛迪尔,“你们能晒到的太阳可比主枝干上面那一侧少多了。”

“确实如此,”鲁希尔德说,“这里常常又黑又暗,但这是我们的家,而且是我们能期望的离那些长耳朵家伙最远的地方了。”

“我只希望你们族人能比那些混账精灵更包容些,”萨斯基亚说,“我想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宠物来糊弄别人,就像你对其他那些矮人做的那样……”

鲁希尔德哼了一声,“你就是我的宠物,萨斯基。”

萨斯基亚咧嘴一笑,把她朋友抱起来,紧紧搂在胸前,还把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往下压了压,“现在谁是宠物呀,嗯?”

“放我下来,你这个野蛮家伙!”鲁希尔德边说边徒劳地用拳头捶打着萨斯基亚那如岩石般坚硬的腹肌。

“哎呀,谁是最可爱的小矮人呀。就是你呀!”

矮人的脸涨得通红,萨斯基亚哈哈大笑起来。能这样打闹一番感觉真好,而且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小命不保。他们终于到家了。好吧,不是她的家,但至少,也许,能暂时松口气了?

最后,萨斯基亚可怜起她朋友来,把她放回到地上。

“好吧,你不是我的宠物,”矮人承认道,“不过,要是有人看到我们,我们可能还得继续装下去。”

沿着斜坡再往下走,他们进入了一片稀疏的树林,里面的树看上去像是白桦树。天已经黑下来了,于是他们在一块大石头下扎营,堆了些树枝靠着石头,好挡住一些寒气。虽说一点也不暖和舒适,但萨斯基亚这一觉睡得比过去几周都好。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在山间迂回前行,一路上避开遇到的所有道路、房屋以及其他文明迹象。

地下世界独特的昼夜循环需要花些时间来适应。主要的不同之处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只有在清晨到上午中旬以及下午中旬到傍晚时分,太阳低到足以避开被辛迪尔庞大的身躯遮挡时,他们才能见到阳光。这里的光照比地面上少,但白天的时间也更规律些,因为每天实际上只有一次主要的遮挡:就是被辛迪尔遮住阳光那次。

每天其实有两个夜晚,或者像鲁希尔德说的那样,叫“暗夜”。第一个暗夜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夜晚,也就是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的时候。第二个暗夜从上午中旬开始,那时太阳消失在辛迪尔背后,一直持续到下午中旬,等太阳在另一边重新出现为止。据鲁希尔德说,很多矮人已经根据这种奇怪的昼夜分割调整了自己的睡眠周期,每天睡两次,每次三到四个小时。

按照鲁希尔德的建议,他们大多选择在夜色的掩护下赶路。虽然这意味着能见到的阳光比她期望的要少,但萨斯基亚明白这个决定的合理性。这些树木稀疏的山丘和积雪的草原提供的隐蔽之处可比上面的低洼地带茂密的森林和沼泽少多了。要是不小心的话,他们在几公里外就可能被发现。

到了第三天的第一个暗夜刚开始的时候,鲁希尔德一脸忧郁地把她叫醒了,“托尔彭德离这儿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好的,”萨斯基亚一边说着,一边眨眨眼睛,赶走睡意,“那我们出发……”看到朋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哦。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城里不安全,”鲁希尔德说,“除非……你最好在这儿等着。我保证五天半之内就回来,然后我们再做决定。”

“决定……?”萨斯基亚说。

“决定未来呀。”

“好的。”萨斯基亚又眨了眨眼睛,微微打了个哆嗦,她意识到眼睛里不光是因为有睡意了。自己怎么突然这么难受呢?她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里独自待了好几个月了。她从那些在作为人类时最黑暗的噩梦中都不曾想象过的恐怖事件中活了下来。她自己甚至都变成了那些恐怖事物中的一员了。这只是一个星期而已,而且她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振作起来呀,你这个大宝宝!她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她清了清嗓子,想把哽在喉咙里的东西去掉,然后直视着朋友的眼睛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鲁希尔德。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该说谢谢的是我呀,萨斯基,千恩万谢都不够。谢谢你救了我,还带我回家。”

鲁希尔德最后拍了拍她的腿,然后就出发下山了,一路上频频回头,结果还被树根绊倒了一次。鲁希尔德走后,萨斯基亚在那儿坐了很久,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无精打采的。她只想蜷缩起来,把这一周睡过去。

也许我可以呢,她漫不经心地想道。巨怪能冬眠吗?

大概不能吧。而且不管怎样,她可以做点事,让等待的这段时间不那么难熬。她所在的位置是在山脊一侧的一个小洼地里,两边各有一棵大树。他们之前已经在河岸和树之间搭了个简易的露营地,但今天她决定先把它加固一下,免得化雪的时候雪水滴滴答答地落到她身上睡觉。因为之前那样可太难受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芒洒在树上。萨斯基亚停下手中的活,欣赏起周围的美景来。她可以习惯这样的生活的。一时兴起,她找了块光滑平整的石头,放在腿上,用爪子在上面刻画起眼前的景色来。

她太专注于手头的事了,直到那个蓝色的小标记在地图上快到她跟前了,她才注意到。

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正好看到一双小脚匆匆躲到了一丛灌木后面。一双大眼睛透过树叶盯着她,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矮壮的小身子,比鲁希尔德以及她见过的其他矮人都要小得多。

她在铺满落叶的森林地面上坐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威胁性,尽管她是个庞大的怪物。

“哎呀,很抱歉吓到你了,”她用矮人语喊道,“出来吧,很安全的。我不吃小孩——其实谁都不吃。我是个好巨怪哦。”

过了好几分钟,小男孩才从灌木丛后面睁大眼睛走了出来,手里紧紧抓着一篮子小红果子。如果他是人类的话,萨斯基亚估计他大概六岁左右,但对于矮人小孩可就说不准了。他站在那儿,瞪大眼睛看着她,显然在谨慎和好奇之间纠结着。

最后,好奇心占了上风。他走上前,伸直胳膊把篮子递了过来,“要吃托姆苹果吗?”

萨斯基亚对他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啦。”她从他篮子里拿了一个果子,他看到她长长的爪子时,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果子,“嗯……真好吃!谢谢你呀!”

她吃果子的时候,他一脸着迷地看着她。“你真的是巨怪吗?”他问道。

她挑了挑眉毛看着他,“不,其实不是啦。不过别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的秘密。”

“哦,”他应了一声,皱着眉头,样子有点滑稽,他在琢磨她的话,“那你是什么呀?”

这下轮到她皱眉了,“我也希望我知道呀。我只知道我不是什么。我不是巨怪。而且我不是……”人类。她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家伙?你爸爸妈妈在哪儿呢?”

“我叫索里克。我爸爸在山下那边呢。”他指了指方向。

“嗯,索里克,你爸爸会同意你就这么……跑开,然后和这么吓人的大怪物聊天吗?”

“你不吓人呀,”索里克说,“你是好人。”

“别人也这么说呢。”她叹了口气,“非常感谢你的……托姆苹果,是叫这个吧?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回到你爸爸那儿去了,免得他来找你……”

他扭过头去,轻轻地抽了抽鼻子,用手抹了一下脸,手上沾满了鼻涕和眼泪。

“怎么了?”看到这情况,她警觉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于是她就坐在他旁边,轻声说着安慰的话,任由他放声大哭。萨斯基亚忍住了想抱抱这个孩子的冲动,因为……她可是个怪物呀。她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了。也许这孩子的爸爸打他之类的。

最后,索里克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想看绒毛怪吗?”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强忍住笑,“什么东西?”

“绒毛怪呀。”

“那这些‘绒毛怪’在哪儿呢?”

“不远。来,我带你去看。”他跳起来,擦去了最后几滴眼泪。

“好吧,”她说,“咱们走。不过看完之后,你得回到你爸爸那儿去,好吗?”

他没回答,把装水果的篮子塞进小背包里,就冲进树林里跑开了。她无奈地哼了一声,起身跟在他后面。

他带着她往山顶走去,然后又下到一个小山谷里,那儿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哦,一个山洞的洞口潺潺流出!

看到山洞,萨斯基亚不禁打了个哆嗦,她也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才刚在地下待了好几个星期呀。还不够吗?

索里克伸手拉住她的手指,带着她进了山洞。山洞能挡住外面的风,但他们越往里走,就明显感觉越冷了,地上也因为结冰变得滑溜溜的。现在想来,这有点奇怪。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洞穴,里面环绕着一圈石笋和钟乳石,那模样让她想起了龙的牙齿。小溪在一座实心冰岛处分了岔。在那座结冰的小岛中央,躺着一具大型野兽的尸体。她可说不出那是什么野兽,因为到这会儿,只剩下冻住的血迹、突出的骨头和红肉了。

一群熟悉的毛茸茸的小家伙在冰面上跑来跑去,在那冰冷的尸体上到处爬着,它们浑身长着白色的毛,牙齿像针一样尖利。尽管很冷,看到它们,萨斯基亚的心都化了,她内心那个九岁的小女孩开心得尖叫起来。

“好可爱呀!”她笑着说,“它们真是最可爱的小杀手呢!”

“绒毛怪!”索里克说着,趟过溪水朝那些毛茸茸的小团子走去。

“呃……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应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其中一只野兽。其余的那些可爱小家伙们停下进食,朝他蹦了过来,嘴里发出呜呜、吱吱的声音。索里克打了个哆嗦,萨斯基亚发誓她看到冰晶顺着他的胳膊蔓延开来。他松开那只小动物,站起身来,牙齿直打战,“好——冷——啊。”

萨斯基亚走近时,那些可爱小家伙们往后退了退,迅速躲到了石笋后面。

“它们难道是在……制造寒冷吗?”她不禁自言自语道,“就像某种冰魔法一样?”

索里克只是抬头望着她,一脸茫然。

萨斯基亚抓起一把肉,朝一只小家伙爬过去。她把肉递过去当作礼物,然后等着,只见那只可爱小家伙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它后腿直立起来,嗅了嗅她的手指。它的小鼻子碰到她手指的时候,她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接着,那小家伙伸出前爪从她手里抓走了肉,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真想不到啊,”她轻声说道,“它们是有魔法的生物呢。”她的手指被碰了一下,到现在还有点麻木。她转身对小男孩说:“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个,索里克。这些小家伙真的好可爱呀!不过我们该走了,要是待太久,它们会把我们变成冰棍的。”

小男孩跟着她走出山洞,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现在该回去了,孩子。”她说。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和你去哪儿?去见你爸爸吗?”

他点了点头。

“我……不行,”她说,“要是他看到我……你看看我呀!你们族里的大人,我觉得他们不会理解的……”

要是其他人看到这个吓人的大巨怪——尤其是这孩子的爸爸——那情况就会和遇到精灵的时候一模一样了。他们会拿着干草叉、火把来对付她。还有弓箭。没错,总是少不了弓箭。

他又开始抽鼻子了。

“哦,天哪……”她嘟囔着,“听着,我跟你说。我送你回你爸爸那儿去。不过等我们到了那儿,我会躲起来不让人看见。你得答应我不把我的事告诉你爸爸或者其他人,要是答应,我就送你回去,怎么样?”

作为回应,他拉住她的手指,带着她沿着斜坡往她的小营地下方的山谷走去,“爸爸就在那儿。”他小声说道。

萨斯基亚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猛地一紧,“哦,索里克,我很抱歉……”

一个矮人靠着一块大石头躺着,眼睛无神地望着辛迪尔投下的阴影,皮肤蜡黄,爬满了虫子。大石头上溅满了血。想必是他的血,不过有些血可能来自躺在他身旁的那只大熊模样的野兽,一把剑还插在野兽的眼睛里。

她对尸体可算不上在行,但看上去这个矮人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难怪可怜的索里克一见到能交流的生物——哪怕是像她这样的怪物——就紧紧抓住不放,寻求安慰和保护呢。

而她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把他带回了这个……事发地。

她把矮人就地埋葬了,还在坟上堆了些石块做标记。“愿他在……呃,在彼岸殿堂安息吧,”她说道,笨拙地把鲁希尔德所讲的来世概念融入到自己的祈祷词里。索里克全程都没说话,等她做完这些,他拉了拉她的手指,泪眼汪汪地抬头望着她。

别那样看着我呀!她想着,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了回去。我可不是你妈妈,孩子。她甚至都还不想要孩子呢。反正现在不想。而且肯定不想在这儿要孩子。也许等她回到地球了,她会考虑这事……

但她总不能把这孩子丢下,让他自己照顾自己吧。她得把他送回他妈妈身边。

经过好一番劝说,他告诉她,他一直和爸爸住在树林里的一个小村庄里。这么说没有妈妈呀。不过肯定还有其他村民能收留他的。

“好了,孩子,”她说,“咱们送你回家。”

这是有风险的。她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人们拿着干草叉和火把追她的场景。但眼下,这个小男孩的需求比她自己的更重要。她越早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越好。

她的小地图上标着两个村庄。按照索里克的步行速度,离得最近的那个村庄得走一天。但她可比这走得快多了。

她把他放在之前用来背鲁希尔德的背带上——根据他更小的身形做了些调整,“抓紧了!”她说着,就出发了。

他大声欢呼了好久,萨斯基亚都担心这声音会把几英里外的捕食者都吸引过来。不过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他还能找到快乐,这挺好的。她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她在树林间跳跃奔跑的时候,给他讲起了地球上的故事。他听得全神贯注,尽管可能她讲的内容他有四分之一都听不懂。

很快,他们来到了河边一片宽阔的林中空地,她地图上标记的村庄就在这儿。“这是你家吗?”她问道。看到他点头,她松了一口气。下一个最近的村庄,就算对她来说,也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呢。

但当村里传来一声大喊,接着号角声响起时,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透过树林发现她了。

她赶紧把索里克放在地上,“我们就在这儿分别了,索里克。你的族人会照顾你的,但是他们……对我可不会友善相待。”

他难过地抬头看着她,“你真的得走吗?我会跟他们说——”

萨斯基亚苦笑了一下。朝她冲过田野的村民里,有些人手里拿着干草叉——没错,真的是干草叉。“我觉得他们可没心情听你说呢。再见了,可爱的孩子。谢谢你把我当人看待。”

“可你就是……”

不等他说完,她转身就跑了。这孩子会没事的。她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了。矮人们已经看到她了,她感觉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萨斯基亚回到山脊上她的小庇护所后,就开始了漫长又无聊的等待,等着鲁希尔德回来。她新加固过的露营地挺舒适的,而且多亏了在树林里游荡的那群四角鹿模样的动物,食物也不缺。不过,没什么事比等待更让她厌烦的了。

每天她都会去可爱小家伙们的山洞那儿,看看那些小可爱,给自己找点乐子。那些小毛球每次见到她时警惕性都会降低一些,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只小家伙肯吃她手里的东西了——而她每次离开时,都得对付手上结的一块冰。

这些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索里克又是怎么和它们成为朋友的呢?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第二天,她被外面雪地里传来的靴子踩踏声吵醒了。她拨开树枝和树叶做的遮挡物,发现自己正对着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了。

“对不起!”索里克哭着说,“他们逼我——”

一双粗糙的手把男孩拉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面色阴沉、头发花白的矮人。

他们没拿干草叉和火把。不,这些矮人穿着各式各样的皮甲和锁子甲,身上挂满了剑、长矛、带刺的盾牌和金属弩弓。

弩弓开火了。

哦,别再来一次了。

萨斯基亚从庇护所里冲了出来,带起一阵树枝、树叶和尘土。有一支弩箭,她伸手从空中抓了下来。还有几支箭射到小山谷后面,弹开了,没造成伤害。最后一支箭像飞镖扎在镖盘上一样,射中了她的大腿。箭只进去了一点,但这足以让她的神经像火烧一样疼了。

“别伤害她!”索里克大喊着,挣扎着想从抱着他的那个矮人妇女怀里挣脱出来。

这些矮人看起来不像是之前追她的那些村民。他们装备太精良了。他们是不是绑架了这孩子——逼他带他们来找她的呢?

没时间去弄清楚这些问题了。她得采取行动了。要么逃跑——要么战斗。

萨斯基亚向前冲去,左右开弓,把想用剑和长矛在她身上戳洞的矮人一一击退,那些矮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她把矮人妇女推倒在雪地上,从她手里夺过索里克,“你没事吧?”她把男孩搂在臂弯里问道,“他们伤到你了吗?”

“没有,但是——”

“那就好,”她说着,慢慢地从矮人们身边往后退,“留在他们这儿还是跟我走。你决定!”

“跟你走!”他毫不犹豫地说。

“好的。鲁希尔德会知道该怎么办的……”萨斯基亚另一只手举起妙尔尼尔,瞪着那些矮人,“我们要走了。谁要是想拦我,那就——”

又一支弩箭从树林里朝她射来。她跳到一边,然后抡起锤子砸向地面,扬起一片尘土碎石。地面震动起来,有一个矮人吓得向后摔倒,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继续射,你们这些家伙!”矮人妇女大喊道,她拔出剑,站起身来,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你们知道我们抓到什么了吗?这可是自斯雷根巢穴那次以来最大的收获啊!把她弄到斗兽场去,能值双倍于她体重的银子呢,不然我就是个只会爬树的见习德鲁伊!”

萨斯基亚往后退,准备躲开又一轮射击,却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她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被射中的那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一个踉跄。

弩弓弦响。她仿佛是以极其缓慢的动作转过身去,用身体尽可能地护住男孩。后背传来阵阵刺痛,紧接着是一阵蔓延开来的麻木感。

是麻醉箭。

她跌跌撞撞地远离那些矮人,但感觉就像背着一头大象在爬陡坡一样艰难。她双膝跪地。

第三轮射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