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孙兰心急如焚,脚步急促慌乱,一路朝着京城奔来。
她发丝凌乱,额头布满细密汗珠,打湿了鬓角。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焦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为了尽快赶到京城,她不顾路途劳顿,一路紧赶慢赶,脚步一刻都未曾停歇。
好不容易抵达京城城门,孙兰脚步踉跄地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起伏。
就在她缓神之际,不经意间抬眼,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不远处,苏婉儿正站在商贩前,身姿婀娜,精心挑选着精致的珠钗。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流光溢彩的饰品,动作优雅,而她的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轻轻搭在隆起的“假肚子”上。
孙兰瞪大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大喊:“苏王妃!”声音在喧闹的集市中格外响亮。
苏婉儿听到呼喊,动作猛地一滞,手中的珠钗差点掉落。
她缓缓转过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看到孙兰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地皱紧眉头,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逃脱的路径。
但很快,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迎着孙兰走了过去,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
苏婉儿强压着内心的慌乱,疾步走到孙兰跟前,眉头紧紧皱起,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与不屑,眼神冷冷地打量着孙兰,仿佛她是个不知趣的闯入者。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没有什么事不要出来嘛!”苏婉儿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嫌弃。
孙兰被她这副模样吓得一哆嗦,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嗫嚅着:“王…王妃,”她紧张地揪着衣角,头也不敢抬,“唤、唤儿她…”
“唤儿怎么了?”苏婉儿一听这话,神色骤变,焦急地追问,原本冰冷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慌乱。
孙兰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着呼吸,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见:“唤儿未足月便临盆了……”
“什么?!”苏婉儿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惊恐与担忧瞬间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假肚子”,身形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
苏婉儿听闻,惊恐地大喊一声:“怎么会这样!”她声音尖锐,带着无尽的慌乱。
可话一出口,她便猛地回过神,迅速环顾四周,见周围行人依旧各自忙碌,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紧闭双眼,深吸几口气,努力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抑下去,让自己冷静下来。待情绪平稳,她看向孙兰,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急切,冷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孙兰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无助与为难:“今早我起来的时候,瞧见唤儿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肚子,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嘴里还痛苦地呻吟着 ,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孙兰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又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
苏婉儿一听,顿时怒目圆睁,冲着孙兰质问道:“你怎么照顾的啊!我不是说了,一定要万无一失!怎么会出这种事!”
孙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哭喊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呃…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唤儿,我该死!”
苏婉儿心急如焚,哪有时间再去责怪她,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别自责了,我跟你去看看!”
说罢,苏婉儿跟着孙兰匆匆朝着那偏僻无人的地方赶去,一路上脚步急促,神色凝重 ,满心都是对唤儿的担忧 。
这一边:偏僻的地方,一间摇摇欲坠的简陋房屋,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屋顶破了好几个洞,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粗细不一的光柱,光柱里尘埃肆意飞舞。
屋内空荡荡的,仅有一张缺了腿、用砖块勉强垫着的破桌子,桌上放着几个缺口的粗瓷碗,碗里还残留着些许浑浊的水渍。
墙角堆着几捆已经发霉的稻草,算是唯一的“家具”,家徒四壁,尽显落魄与凄凉。
唤儿虚弱地躺在床上,产后的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脸上。她费力地稍稍起身,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到身旁熟睡的襁褓。
看着襁褓中孩子那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水,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为人母的慈爱光辉。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蛋,那动作就像在触碰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虚弱却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我的孩子,你终于来到这世上了。往后的日子,不管有多艰难,娘亲都会护你周全,伴你长大。”声音虽轻,却满含着无尽的母爱与坚定 。
屋外,苏婉儿和孙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孙兰率先跨进屋内,急切地喊道:“唤儿,我回来了!”
唤儿闻声,费力地抬眼望去,当看清跟在孙兰身后的竟是苏婉儿,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煞白,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脱口而出:“王妃?”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行礼,可产后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刚微微一动,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重重地跌回床上。
苏婉儿见状,急忙快步走近,双手稳稳地扶住唤儿,眉头轻蹙,满脸心疼地柔声道:“唤儿,不必多礼,快躺下!”
唤儿靠在床边,气息微弱地问道:“王妃怎么来了?”
苏婉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附身看向襁褓中的孩子。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双手微微颤抖着伸过去,轻轻抚摸孩子的小脸。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喃喃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澎湃,可颤抖的双肩还是暴露了她激动的心情。
好一会儿,苏婉儿才平复了些许情绪,看向唤儿,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孙兰在一旁抢先开口:“王妃,是个带把的!”
苏婉儿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喃喃自语:“呵呵,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唤儿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紧,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她默默看向孩子,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苏婉儿缓缓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捧起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襁褓中轻轻抱起。
她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微微低下头,目光满是疼惜,一寸一寸地细细打量着孩子的小脸,仿佛要将这张小脸刻进心底。
她的眼底泛起一层晶莹的泪花,嘴唇微微颤抖,激动地喃喃道:“我的儿啊,你可算来了,娘盼了你多久,你知道吗?”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感动。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唤儿,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唤儿,谢谢你!有了这孩子,往后我在王府的地位,也就稳如泰山了。王爷定会对我另眼相看,我也终于不用再处处看人脸色了。”
唤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眶微微泛红。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与不舍,可此时满心欢喜的苏婉儿,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唤儿的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即将母凭子贵的喜悦之中,自顾自地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