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冬,来得格外凛冽,寒风如冰刀般割着行人的脸。荣国府内,一片银装素裹,可这富贵繁华的府邸深处,却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冷暖。
邢岫烟随着邢夫人踏入荣国府已有些时日,本以为能寻得一处安身之所,却未曾想这钟鸣鼎食之家,规矩与门道如此繁杂。她住在迎春的紫菱洲,虽是客居,却也想尽量不给人添麻烦,可囊中羞涩,日子过得颇为局促。
近来天愈发冷了,岫烟身上的旧袄已难御这刺骨的寒风,她掐着自己微薄的月钱,盘算着去街市上寻一件厚实些的棉服,好歹熬过这寒冬。可就在她准备出门时,却察觉到了贾府下人的异样。那些平日里笑脸相迎的婆子、丫鬟,如今见了她,眼神里多了些冷漠与敷衍,偶尔说上几句话,也透着股子阴阳怪气。
岫烟心中疑惑,细细打听才明白,原来在这贾府之中,下人对主子的态度,除了看身份,还瞧着主子会不会“打点”。若想日子过得顺遂些,让下人做事尽心,适时地给些银钱好处是少不了的。岫烟满心无奈,她本就没多少积蓄,这买棉服的钱还是省吃俭用攒下的,可为了往后能在这府里安稳度日,思量再三,还是咬咬牙,将那准备买棉服的钱,分出一部分给了平日里常打交道的下人。
这一幕,恰好被前来探望迎春的薛宝钗看在眼里。宝钗心中微微一叹,她自然明白岫烟的难处。以她的家境,送岫烟一件棉服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在这贾府复杂的环境里,她却有诸多顾虑。若是贸然送了棉服,旁人会如何看待?会不会说她故意显摆,收买人心?又或者让岫烟觉得难堪,好似是在怜悯施舍她?
于是,宝钗将岫烟拉到一旁,轻声说道:“岫烟妹妹,我瞧你方才的举动,心中实在不忍。这贾府的下人,如今行事越发没了规矩。凤姐姐平日里管家,虽说有她的难处,可这下人月钱时常拖欠,才使得他们这般见钱眼开,竟连你这客居的姑娘都要刁难。”宝钗言辞恳切,看似在抱怨王熙凤管理不善,实则是想从根源上为岫烟解惑,又避免直接提及送衣之事,维护岫烟的自尊。
另一边,香菱在薛蟠外出的日子里,愈发痴迷于诗歌。她本就生得灵秀,又对诗词有着别样的热爱,见贾府里众姐妹时常吟诗联句,心中满是羡慕与向往。思来想去,她觉得府中最有学问、待人又和善的,便是薛宝钗了,便鼓起勇气,来到蘅芜苑,向宝钗请教学诗之事。
“宝姑娘,香菱一直仰慕你的才学,如今也想跟着姑娘学些作诗的门道,不知姑娘可愿意教我?”香菱眼中满是期待,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宝钗听了,微微皱眉,脸上虽仍挂着温和的笑意,可话语却透着几分犹豫:“香菱,你这想法虽好,可女子无才便是德,咱们平日里读些书,不过是消遣罢了。你如今是薛蟠的妾室,还是应以侍奉夫君、操持家务为主,学诗之事,怕不是本末倒置了。”香菱听了,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满心的热情瞬间冷却,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满心失望的香菱,在回住处的路上,恰好碰到了林黛玉。黛玉见她神色落寞,关切地询问缘由。香菱便将自己向宝钗请教学诗,却被拒绝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黛玉听后,轻轻一笑,说道:“这有何难,你若真想学诗,我来教你便是。诗词之道,在于真情实感,又何必拘泥于那些俗套的规矩。”香菱一听,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连忙向黛玉道谢,从此开启了她的学诗之旅。
而这一切,都被悄然卷入了荣国府这深宅大院的日常之中,命运的丝线,也在这看似平常的琐事里,悄然交织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