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靳惜绪和靳若南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了,直到中午快要开饭才回来,按靳家人的说法,这次早会开得非常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要事,靳惜续一如往常喜怒不形于色,靳若南总是欲言又止,但是直到餐后,两个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如果不是出门闲逛刚巧碰上官府张贴皇榜,我还不知道会被他们蒙在鼓里多长时间,那皇榜刊登的不是别的内容,正是预备在四月十五举办新一届的“选秀大赛”!
我嘴里咬着的糖葫芦滴溜溜地滚到了地上,嘴保持着张大的状态忘了闭上,靳若南被我指使着去买东西了,我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周围的百姓不时窃窃私语:“当今皇上终日歌舞升平、花天酒地、穷奢极欲,每一次大肆在民间甄选美人入宫,都搞得怨声载道。”
“皇上昏庸无能,太后垂帘听政,纵容皇上声色犬马,不理朝政,这西朝早晚会毁在秦氏手上。”
“西朝的命数还长着呢,咱们操什么心,往好了想,若是入宫成为一宫之主,那便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女儿不过是赔钱货,倒不如好生训导,在宫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嘿,我这暴脾气,封建社会男尊女卑,重男轻女我知道,可是我竟不知道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表这样的言论,甚至不知道这样的言论会是从一个同样是女人的妇女口中说出来的,我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和那胖女人理论,明月拼死把我拖离了人群。
“小姐若是因为百姓之言生气着实不值得,纵然皇上与小姐青梅竹马,可如今的西朝提起皇上的确怨声载道。”
明月还以为我是在为他人编排黎昱鸣不平呢,我在意的明明就是另外一桩事。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没兴趣反驳她了,再说那胖女人废完话以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想揍她就是大海捞针。
说起花天酒地,歌舞升平脑袋里突然浮现起在沉羽山庄时黎浔和我聊过的黎昱轶事,哎,打死我也不能把黎昱和声色犬马,成天花天酒地的昏君联系起来,他怎么能是那样的人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靳若南拿着一包刚刚买好的糖糕向我走来,无意中扫了一眼皇榜,面色突然一沉,又转眼看到满脸不快的我,下意识说了一句:“竟然这么快。”
虽然我心里有点数,但还是明确问他:“什么这么快?”
靳若南面色凝重起来,带着歉意:“今日上午在宫中,皇上正是在与父亲商讨选秀之事,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皇上竟如此急着昭告天下。”
难怪一直到中午才回来,给皇上讨小老婆嘛,肯定要从长计议,话难免多点。可是,靳若南的脸色为什么有些蜡黄,情绪十分的不高。
明月突然“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也成功地吸引了我和靳若南的目光,明月茅塞顿开:“小姐即使出走十数月,如今芳龄依然不过十六岁,所以此次选秀,小姐也会在列。”
靳若南看到皇榜的脸色那么差,我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明月把这话说到明面上也没有对我的情绪造成多大的波动。
我想问靳若南能不能不去,可是如果真的可以回避,靳若南也不可能是这种表情了,靳惜绪都办不到的事情,又有谁能办到?
“姐姐,皇上圣意已决,任我和父亲如何劝阻也未能挽回局面,姐姐上一次侥幸逃脱,这一次恐怕难逃厄运。”
靳若南声声歉意,我根本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又有什么错。
明月担忧极了:“小姐,不如,不如像上次那样……。”
上次?
上次靳若薇根本就是带着任务离家出走的,黎昱知道,靳惜绪知道,所以最后才能不了了之。这一次,我纯出走啊?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花清流敢保我,能保我了吧,可是我压根就不想再和他有瓜葛了,也不想承担靳若薇原本的任务,凭我自己,除非穿回去,否则逃是逃不掉了。
“想什么呢,假死这事可一不可二,同样的谎话说多了,皇上可就不信了。”
靳若南几乎把手里的糖糕捏碎。
“西翎选秀本该三年一选,此次四月选秀距离上次不过一年光景,皇上行事,实在是荒唐。”
明月惶恐提醒:“二少爷,慎言啊。”
“黎昱以前干过这种事吗?我是说不到年限就提前选秀?”
听我直呼皇上名讳,明月更加惶恐了:“大小姐,您也慎言啊!”
靳若南频眉回忆了一番,对我摇摇头:“从未有过。”
黎昱太着急了,沈还寒和靳若薇是“孪生姐妹”,目前年龄仍然不过十六,明明下次选秀的时候,我就超龄了,可他偏偏要卡在这个时候。
他……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靳若南和我想一块儿去了,面色凝重地问我:“姐姐,皇上他是不是有什么非选不可的女子……?”
“我怎么知道,他经常出宫寻花问柳,搞不好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人生知己,等不及必须要名正言顺地弄进宫去呢。”
靳若南脸色更差了。
“弟弟愚见,姐姐你就是皇上的人生知己吧。”
“知道是愚见就憋着别说,在外人看来我只是沈还寒,不是他的青梅竹马靳若薇。”
我又不是什么大女主,非说是的话,那也是靳若薇,我是假的,高仿的!
黎浔说黎昱想靳若薇想的快发疯了,我是有理由相信他是想趁靳若薇超龄前做些什么事。
靳若南见我情绪低落起来,大概以为我会为了这件事忧愁,其实我非常的平常心,选秀这件事又不是谁一个人说了算,我到底能不能选上还是一个未知数,只要不再故技重施,选秀中途被淘汰掉的话就不关太师府的事了吧。
回到府中遇到靳若棉在后花园给风月亭旁的花花草草浇水,脸上没有太明显的表情。我打发明月先回房间休息,走到靳若棉身边问她:“怎么今天没去淮贤王府?”
靳若棉别过脸小声地说:“我才不要去。”
“吵架了?”我继续厚脸皮地问道。
靳若棉放下手中的水壶,走到风月亭中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远方:“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那,你喜欢他?”看靳若棉这张怨妇脸,我奇怪的问道,这不是单相思吗,我还以为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
“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此时还这样问。”靳若棉幽怨地坐到了亭子的栏椅上,头还是转向莲池的那边。
“若棉妹妹,你忘了吗,我失忆了,怎么会记得这些。”
经我提醒,靳若棉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我的眼里带着极少的歉意:“姐姐的病果然时好时坏,把淮贤王爷也忘记了。”
靳若薇和黎昱青梅竹马,想必和黎昱的兄弟也是算发小吧。
“可不是时好时坏吗……。”
可是赐婚多好啊,靳若棉嫁过去高低也是个正妃,而且对方还是她的心上人。本来她的的年岁也刚好到了选秀的年纪,不赐婚的话,也会在四月选秀的名录里面。
突然觉得非常的不公平啊。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若棉妹妹,能和喜欢的人成亲,你已经成功一半了。”
靳若棉都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无奈。
“姐姐,下午你同二哥出门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有点累了。”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大多人都身不由己,我和靳若棉谁也没比谁幸运。
气氛安静了下来,靳若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若棉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姐姐,是不是我嫁给他以后他就会慢慢开始喜欢我?”
我一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愣了一会儿才不是很肯定地答道:“应该是吧。”
古代封建社会一般都是结婚当天新人才会见第一面,感情应该也是在婚后才培养起来的吧。
靳若棉欣慰地笑了说道:“嗯,一定是,我嫁给他他就会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