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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在婪音府,你说多谢我仗义相救,若有需要,便尽管提。”

荒婪冷不丁地朝我看过来,来了这么一句话。

黎昱的人杀上门那次,我是说过这种话,怎么着,这个时候跟我提要求有点不合适吧,当时是想借花献佛,可现在我没钱没权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万分好奇地问他:“那你……有什么要求?”

不会要我以身相许吧!

他倒是没那么趁人之危,却是略带祈求道:“别无他求,只愿你对我不再厌弃,便心满意足。”

突然在意起我对他的态度来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经历的这一切,追本溯源都是因为他,我讨厌他不是应该的吗?再说,真正的靳若薇不也和他不对盘吗,冲我提这种要求,对得起靳若薇本尊吗?

见我不说话不表态,荒婪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就这么难吗?”

你都道德绑架我了,还说这种话!

我也不好意思言而无信不是,也不是什么实质性的要求,毕竟还指望他送我回太师府呢。

我艰难地开口:“也不是很难,我尽量吧。”

得了我这句话,荒婪的嘴角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回过身去,面对着火堆。

很难看见这面具怪笑,认识他这么久,也就见过两回,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不知道花清流是怎么调节员工情绪的。

火堆将我们身边方圆两米都烘烤得暖暖的,冬季空气湿度高气温低,周遭一暖就来瞌睡。

可不,周公又找来了,睡会儿也不耽误事,那就睡吧。回头给荒婪打了声招呼说休息一会儿就走。

我半倚在离火堆最近的岩壁上,先前的裘皮披风已经彻底牺牲在了河里,想着路程没多远,也没带多的披风,将睡不睡的时候,体表感受越来越冷。本能地蜷着腿,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知不觉间,和周公玩儿狼人杀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整个山洞的光线暗了好几个度,火堆还在啪啪地燃烧着,唯一不同的是,我面前三米处,又多出一个小小的火堆。

“我睡了多久?”

我缓缓撑起身子,靠坐在岩壁边上,揉揉眼睛,自己都不知道在问谁。

这山洞太深了,深到看不见出入口,更无法得知外面的昼夜交替,嗓子都干了,怕是没少睡。

“两个白昼。”

七八米开外,火堆依然烧得正旺,火上架着两条烤鱼,火堆旁正襟危坐跟碉堡一样的墨衣面具男人兀地出声,吓了我一跳。他怎么没睡。

“啥,两天?我睡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在烤鸡上下药了?是不是趁我病要我命,欲行不轨之事!”

我迅速低头查看身上的衣物,穿戴整齐,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一样没少,反而还多出了一件外套。

荒婪沉默了一阵,甚是无语地说:“不过是先前烤鸡吃得太急,撕裂了伤口,失血过多,加之那伤你的剑上卒了剧毒,晕了两日罢了。”

他话一出口,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哥,你快别说了吧!

我都以为自己是睡着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饿狼附体,给自己伤口撕裂,晕过去了!

低头看去,肩膀处的衣服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血浸透了一大片,此时此刻,血已经干透了,衣料变得生硬,贴在身上十分难受,我一时竟无语凝噎。

血应该很早就止住了,也没有多少痛感,有种紧绷感,我回过身,悄悄拉开肩上的衣服瞧了瞧,左肩大臂处已经缠上了一圈黑色布带,那带子边缘处明显是人为撕扯断开的,像是,像是某人的衣料。

我心里一颤,大呼不好!

“你脱我衣服了?”

拉好衣领我冲荒婪失声大吼,眼睛瞪得像铜铃,眼里恨不得射出两道激光,把那个还当无事发生的家伙射出两个窟窿来,比趁我病要我命还要人老命啊!

“嗯”那人淡定如斯。

“脱到哪里?”只是肩膀受伤,不至于脱完吧?

“如你所见,手臂处。”

那还好,可是:“你怎么敢脱我的衣服?”

他反问我:“不宽衣怎么止血?”

“这是重点吗?”急得我哨音都出来了:“你竟敢脱我衣服,你不怕有一天花清流知道了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剁了你的爪子吗?”

“你这般在乎公子的感受,却情愿冒着放火自焚的风险也要逃离公子身边?”

好怼,关键是我并不在乎花清流的感受,他怎么理解的?

而荒婪竟知道我是故意纵火要逃跑的,所以我北苑失火那天,被沉临扛走的时候他虽然是第一个冲进火场的却并没有追来,是他本来就打算放我走吗?以他的轻功,追上沉临应该不难啊。

我一时竟哑口无言。

他淡然道:“我帮你远离公子,你会叫公子知晓此事,来挖我的眼珠子剁我的这双手,恩将仇报之事,你不会做。”

拿捏我?又道德绑架我?

“我这不是怕万一吗,我是纯关心救命恩人的人身安全啊。我当然没可能再和花清流见面了,就算倒了血霉又遇见他,我说什么也不能出卖你呐。”

我是真怕万一,平心而论,不管谁因为我被挖了眼珠子剁了手,我都会难过,会有负罪感。

只是很难评,发现他脱我衣服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的清誉问题,而是面具怪的人身安全问题。毕竟在医生眼里人没有性别之分,哪怕脱光了也只是一堆器官。

“虽已止血,那剑上的毒却还残留在伤处,寻常药物无法治愈,还需特制解药,明日天亮我便送你回太师府,回到太师府,自然有药可解。”

对,荒婪刚才说伤我的剑上有毒。想来太师府也应该有许多珍稀药材能为我解毒吧。

那刺客还真是狗啊,物理攻击我不说还用化学攻击,生怕我死得不够干净。

反正我本来也就是要回太师府去的,这会儿除了查靳若薇尸体失踪案外还多了一个目的。

现在应该操心的是怎么跟太师一家解释靳若薇死而复生的事情,要是太师府每个人都像黎绛的脑子那么简单就好办了。

“这毒很厉害吗?”让我晕得不知不觉,跟睡着了似的。

“此毒名曰赤沙胆,中毒之人睡觉时辰每一日越发变长,至多五日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于睡梦之中。那剑伤好治,这赤沙胆的毒却教人难以发觉。”

太可怕了,我都已经连续睡了两天了,今天要是再睡,会不会直接睡死过去,这说的我都不敢睡了,瞬间眼睛瞪的像铜铃,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这心里瞬间七上八下的:“要不你现在就送我去太师府吧,我怕我活不到再醒来了。”

荒婪稳如老狗:“不急在这一时,我已用内力暂时压制了你体内的毒性,今日且安心歇息,明日回到太师府,及时救治,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内力这玩意儿这么神奇的吗?剧毒都能压的住,安慰我的吧?

他都这么说了,我哪敢“安心歇息”,哈欠都不敢打一个。

荒婪说山洞深处有一汪泉水,犯困的时候我就去洗把脸,深冬的山泉水能让我清醒一半,还有一半全靠人的意志。

瞪着眼睛熬了一宿,终于盼来了第二次“返乡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