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人影将这两人随手扔在了地上,两人抽搐几下便断了气。
阴暗的院子归于平静。
小厮回过神,匆匆忙忙爬到小侍女旁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住身子,然后冲着人影边哭边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妹妹!快……快给恩公磕头!”
他颤抖着双手将小侍女搀扶起身。
“不必了,”来人半蹲下来,“我已经解决了后院门外的看守,你俩速速离开。”
这时,小厮和小侍女赫然看清了对方的脸。
方才太过惊慌,脑子里全是空白的,虽觉得来人身形眼熟,但没有多想。
此刻一张令两人恐惧到骨子里的脸映入视线,吓得小厮浑身瘫软。
小侍女更是惊恐地张开嘴就要尖叫出声!
“别喊。”两人身后突然又冒出来个人影,迅速捂住了兄妹俩的嘴,“别怕,他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
直到兄妹俩冷静下来,捂着两人嘴巴的手才慢慢松开。
先后出手灭掉那几个壮汉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启棣和李鹞。
“那个人,当真长得与我一样?”萧启棣低声问道。
兄妹俩惊魂未定,壮着胆子看了看萧启棣的脸。
要不是萧启棣的气质和眼神明显不同,兄妹俩简直要被吓晕过去。
小厮哆哆嗦嗦地说:“太像了……不……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恩公……您、您是何人?跟这宅子的主人是……是双胞胎吗?”
萧启棣取下腰间水壶递过去,“先喝点水。”
“谢谢恩公……”小厮先给妹妹喂了几口,然后自己才喝了一点。
喝完水,兄妹俩差不多冷静了下来。
萧启棣便向两人稍作打听,很快得知了这两人刚刚遭遇的状况。
“禽兽不如!”李鹞气得额头暴起青筋。
萧启棣眼里杀意渐浓,他略作思索,说道:“你把这兄妹俩带出去,找家客栈安顿好了再过来找我,我会给你留记号。”
李鹞领命,将小侍女背起来,带着小厮迅速离开。
萧启棣把院子里的尸体拖到草丛里遮掩,然后再次潜入了黑暗中。
夜渐深。
厅堂的男子纵情享乐过后留下了一地狼藉。
烂醉如泥的他被下人们送到了卧房。
下人们给他清理身体换好衣服便离开房间,不一会儿,萧启棣翻窗而入。
“天底下竟真有与我如此相似之人。”当看到男子样貌,萧启棣都大吃一惊。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灵魂出窍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躯壳。
忽然,男子眼睛睁开一条缝,“你……给我……倒水来,我好渴……”
萧启棣更惊讶了,因为连嗓音都不相上下。
男子醉得厉害,连视线都模糊了,只当床边站着的是吓人,见下人不听使唤,登时怒道:“我叫你……给我……给我倒水!你耳朵聋了?”
说着他还想踢人一脚。
结果人没踢到,自己反而滚下了床。
“快……快来扶我!”男子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命令道。
萧启棣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
“哕!”男子登时捂着肚子,哇哇吐了一地。
萧启棣蹙眉,只觉得一阵恶心。
倒不是因为眼前的场景令人反胃。
而是想到了,在宁锦璃所在的平行宇宙世界里,另一个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渣取而代之。
并且,若非两个世界出现了时空通道,自己获得了宁锦璃的帮助,将来自己也会被眼前这个畜生替代。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你……”男子边吐边骂,“你他娘的活腻了?我……我要把你……把你剥皮拆骨!”
萧启棣抬脚踩着男子胸口,厌恶道:“要不是你还有用,我已经将你碎尸万段。”
“你好大的狗胆!”男子强撑醉意,“你知道……知道我是谁……谁吗?”
萧启棣冷笑,“你是谁?”
男子醉眼朦胧,表情无比得意,“我……我是当今……当今丞相最重要的人!我会……会代替当今君上,我会成为……成为萧启棣!”
“就你这德行,除了样貌与他一样之外,有哪点比得上他?”萧启棣眸子里寒光闪烁。
男子咧嘴笑,“长得跟他……跟他一样就够了,以后我替代了他,就能……能帮丞相牢牢掌控大玄,不然丞相……怎会好吃好喝把我供着……”
“那真是抱歉啊,”萧启棣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你没有机会了。”
此时此刻,男子才大致看清楚面前之人的脸。
他愣了一下,眼睛逐渐睁大,表情如同见了鬼,“你……你怎么跟我长得一样?你是谁!”
萧启棣拎起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了男子脸上。
一拳下去,男子当场昏迷。
而后,萧启棣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给对方穿好。
“主子,您醒了?”门外响起下人小心翼翼询问的声音,“要小的们进来伺候吗?”
萧启棣模仿醉酒的感觉,学着一副嚣张跋扈的语气喊道:“不需要……给我滚!”
“主子您息怒,小的这就滚!”门外的下人马上离开了。
很快到了三更时分。
李鹞根据萧启棣留下的记号,一路找到了过来,轻手轻脚翻窗进屋,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君上?”李鹞快步凑近,“您怎么躺这儿呢?”
“我在这。”卧房角落,响起萧启棣低沉的声音。
李鹞迅速寻声望去,愣了一下,又马上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人,接着再次震惊地望向萧启棣。
萧启棣走到他面前,“很像是吧,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李瑶倒吸凉气,“末将竟然没分辨出来!”
说话间,李鹞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不自觉后退半步。
“今日从顺城赶来途中,你吃了六个肉罐头,啃了八个面包以及喝了十五袋酸奶,”萧启棣幽幽道,“还撒了三次尿,拉了两次屎。”
李鹞瞬间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丝尴尬。
罐头面包和酸奶都是锦璃仙子给他俩路上吃的。
也只有君上知道这些,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甚至连他途中撒尿拉屎的次数都说了出来,那肯定没错了。
“君上恕罪!”李鹞赶紧低头,“实在是……此人跟您太像了。”
萧启棣摆摆手,“警惕性强是好事,这也正是我离开西屯关选择带上你的原因。”
李鹞抱拳,“多谢君上!”
萧启棣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你把他带走,按计划行事,注意,不仅要把他做成人棍,还要拔掉他舌头,令他口不能言。”
“是!”李鹞也看向了地上的男子,眼里浮起凌厉寒意,“某将一定会好好招呼这个畜生!”
——
时间一晃过去了好些天。
这期间里,宁锦璃很想萧启棣,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开个时空通道去找他。
如今她已经确定,不管萧启棣在那边什么地方,自己都可以产生某种感应,从而将时空通道另一端的出入口移到他在的区域。
不过,这次萧启棣的行动必须格外谨慎保密。
她不希望自己跑过去惹出了什么乱子,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工厂这边,在上官瑛的暗中帮助下,军工类的生产许可证已经下来,并且相应的厂房也在紧锣密鼓的开建。
至于生产军工类产品需要的人才还有设备以及原材料,也不需要宁锦璃操心,等厂房建好,一切都会有。
另外,她还跟叶知秋商量了,要在西屯关和药王谷以及玉祁山这三个地方之间,互相修一条直达的路。
正好这三个地点能形成个三角形,虽然目前没法用上现代的大型挖掘设备,但有宁锦璃提供足够的基础类型现代工具。
加上临仙村数有万百姓,在叶知秋率领天枢派数千弟子的带领下,**合力造出三条路来不是问题。
要致富先修路,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
一旦成功连接,以后三地流通物资、联合起来建设就方便多了。
将来在玄国西部边陲打造出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绝不是天方夜谭。
除了这些事儿,先前工厂里的人命事故也已经调查清楚。
正如上官瑛和宁锦璃推测的那样,背后真是宁海搞的鬼。
当地警方涉事人员以及宁海安排的那些人手,全都受到了相应的法律制裁。
除了宁海。
因为他在当天晚上察觉情况不对的时候迅速开溜了,连家都没回,买了机票直奔机场,连夜逃到了国外。
由于宁海干的那些事儿都瞒着家里人,他老婆女儿以及宁家企业的各个负责人全都不知情,所以没有受到牵连。
又是几天过去——
玄国这边,王城中的丞相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本来贵为丞相的司徒巍,不会随随便便接见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听到下人汇报说,对方自称西屯关的将领,有重要消息必须当面汇报,他便破例召见了。
“末将李鹞,拜见丞相!”李鹞行了个大礼。
司徒巍打量着这个满脸风霜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漫不经心道:“你最好是真的有重大消息。”
李鹞看了眼四周。
司徒巍摆摆手,示意家仆下人们全都退下。
“丞相,”李鹞压低声音,“君上在西屯关,被一伙来路不明的敌军俘虏了。”
谅是司徒巍稳如泰山,听到这句话也微微变了脸色,“此话当真?!”
李鹞继续说:“千真万确!”
“那现在是何情况?”司徒巍起身走到李鹞面前。
李鹞微微低头,“末将率西屯关将士,追过去灭了那批敌军,可惜……可惜为时已晚……”
司徒巍脸皮发颤,“他死了?!”
“不……”李鹞用悲愤的语气说道,“君上还活着,可是……已经被敌军折磨得不成人形!君上的双腿双臂皆被砍掉,只剩下了身躯!敌军……还挖掉了君上的双眼,割掉了他的耳朵鼻子和舌头!”
司徒巍僵在了原地,瞳孔一阵紧缩。
李鹞重重跪地,“末将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若泄露出去,必定朝野震动,百姓惊恐,其余六国也恐怕会乘机生出事端对我大玄不利!所以,末将斗胆,暗中带着已不成人形的君上赶回王城,向丞相禀告,请丞相定夺!”
司徒巍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把李鹞扶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君上在何处?!”
“就在我的马车当中,”李鹞暗暗使劲把一双眼睛憋得通红,“还请丞相派人帮忙,将君上……抬进来。”
司徒巍当即答应,“好,你先过去,我马上安排人!”
没多久,一团勉强能看得出躯干形状的染血大布团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一个偏僻的厢房内。
司徒巍屏退左右,亲自上前,缓缓揭开血布。
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冲得他捂住了鼻子。
李鹞迅速走近,“丞相,还是让我来吧……”
司徒巍脸色略有些泛白,捂着口鼻后退两步。
李鹞当着他的面,把血布层层揭开了,里边赫然是一副只有躯干的残躯,张着嘴无力地呼吸着,喉咙里还发出了无法听清的沙哑声音。
“君上……君上!还真是你啊!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司徒巍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
“唔……唔……”床上的残躯扭动,似乎是在挣扎。
司徒巍双手发抖,轻轻捧着这副残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一旁的李鹞颇感意外。
看老东西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倘若是装的,那他这演技未免也太厉害了。
“来人……来人!”司徒巍忽然大喊,“马上把王城中最好的大夫请过来!”
外边的下人应声,“是!丞相!”
等到大夫来了,司徒巍还是在旁边寸步不离,从始至终盯着大夫给残躯清理伤口再进行包扎。
直到过去两个时辰,大夫才忙完。
司徒巍急忙询问:“他情况如何?”
大夫长叹一口气,“命是暂且保住了,可是……这样活着跟死了没区别,甚至比死还难受啊。”
司徒巍强忍眼泪送走了大夫,平复了下情绪后,转身背对着李鹞,眼睛浮现寒芒。
“李将军。”
“末将在。”
“你……救回了君上,功劳盖天,但此事绝不可张扬,本相只能私下给你重赏,无法宣告表彰,你莫怪啊……”
沙哑苍老的声音,听着很平静。
可李鹞已然察觉其中暗流汹涌的杀意。
这老东西是想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