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安。”付遇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飘忽。
“嗯?”
付遇停下脚步,抬头紧紧的盯着他,神色认真, “你有没有特别想问我的问题?”
“什么意思?”顾礼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以。
“就是想问却又不敢问,或者问了你觉得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付遇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顾礼安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拽着雨伞的手紧了紧。
当然有这样的问题,顾礼安点了点头。
“那咱们两个交换个问题,回答的一方不许骗人,不许逃避,只能正面回答。”付遇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这个提议不容拒绝。
顾礼安见她这么激动,肯定有事,警惕道:“我拒绝。”
“拒绝无效!”付遇立马出声阻止,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我让着你,你先问我。”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似乎顾礼安今天不问都不行。
雨丝在他们周围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幕布,仿佛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
顾礼安见她这么认真,心里也警惕起来,她想问自己什么?现在居然都敢向自己提出这么诱人的要求。
只是他的问题,现在问不合时宜。
既然不能拒绝,顾礼安找了一个自认为在她那里值得在这个时候问的问题,视线落在她的左腿上。
虽然顾礼安早就知道了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想让她说出来,想让她彻底走出来。
“你的腿,还会疼吗?”顾礼安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到她。
付遇愣了,这个问题比她预判的要简单的不止一星半点。
上个月付遇已经去医院把腿里东西取了出来,她起初确实还有点担心,但是这段时间她已经适应了很多,付遇摇了摇头,“不疼。”
付遇不想在这个时候占他便宜,秉承着等价交换主动道,“我确实很在意我腿上的伤,很讨厌那道疤,因为我每次看见都会想起自己从云间到泥潭的那一瞬间,会想起自己的梦想也是在那一瞬间冲碎。”她的笑容有些苦涩。
顾礼安点了点头,表示对她的回答的肯定,低头看她,“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付遇神情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初二转学、上学期回南城你到底为什么打架?”
顾礼安微微一怔,拽着雨伞的手紧了紧,他低头看着她,眼神躲闪,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声音沙哑地说道:“遇遇,我觉得你的问题有点犯规了。”
付遇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不用回答,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的眼睛瞬间泛红,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低头声音沙哑,“其实我只是在确认而已。”
“确认什么?”顾礼安的心猛地一紧,眉头皱得更深了。
“确认初中是不是因为我才害的你转学,确认在南城是不是我才让你受伤的。”付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打在伞上的声音愈发急促,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顾礼安低头看着她,他让她哭了,心中一阵揪痛,“所以……确认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些许紧张和不安。
付遇此刻思绪飘飞,再一次回想起初二顾礼安离开之后的情景。之前职中那些原本频繁在校门口和放学路上围堵自己的小混混,在顾礼安离开后都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当时的她只单纯地以为是学校的安保系统加强了,原来是他在背后默默地帮自己解决了麻烦。
付遇只是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喉咙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
顾礼安赶忙弯腰,给她擦眼泪,“说对不起干嘛?老子纯属于自愿,和你没关系。你这样搞的老子心里乱糟糟的。”
付遇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像小时候难过一样将头抵在他怀里,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唤道:“顾礼安。”
顾礼安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身子一僵,单手悬在半空,过了片刻之后才敢落下,小心翼翼地环住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她,声音温柔,“嗯?”
“可是我讨厌你了三年。”付遇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地传出。
她讨厌了他三年,他想了她三年。
相抵了。
顾礼安愣了,随即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感情好,忘都忘不掉。难怪开学一见面就认出老子了。”
此时,雨幕中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雨滴不断敲打着雨伞,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
顾礼安感觉胸口传来湿漉漉的温热感,他拍了拍靠在怀里的人,轻声说道:“老子发现你这学期真的好爱哭鼻子。”
好一会儿,付遇才从他怀里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却格外认真:“我以后一定争取对你好点。”
顾礼安愣了,本来就是他自愿的,之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开学她问为什么转学的时候,编了谎话。
他从来都不敢在她那里有过多的奢求。
但是遇遇这话太诱人了,她说要对自己好,比现在更好,越来越好,那就可以说是要对自己最好。
他终究是经不住诱惑,“争取?”
顾礼安 低头看着自己前面衣服湿漉漉的一大片,指了指那狼狈的痕迹,笑道:“眼泪鼻子蹭了老子一身,还只能‘争取’对老子好点。”
虽然顾礼安说了是他自愿,但是一想到那些过往,付遇还是满心愧疚,“那你说怎么办?”
顾礼安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和鼻子,而后故作随意地把手揽在她的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饿了,先吃垮你再说。”
此时,雨渐渐小了,细密的雨丝在他们身后织成了一道朦胧的纱幕。顾礼安揽着付遇的手稍稍紧了紧,仿佛生怕她会跑掉一般。
顾礼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主动问道:“所以怎么发现的?”
“就刚刚和陆京淮等雨的时候聊起了初中的时候察觉到的。”付遇轻声回答道。
“聊了什么?”顾礼安追问道。
“就聊了一下我初中做社会姐的时候见义勇为的光辉事迹,他夸我仗义,后面他也夸你挺仗义,我开始还不同意。”
“为什么?”
“你初二的时候,明明就是一个上课睡觉,作业也不做,但是就是考的好,老师都拿你没有办法的叛逆小孩。”付遇皱着眉头,数落着顾礼安过去的“劣迹”。
顾礼安不甘示弱笑着反驳道:“我那就叫叛逆了,你那时候七天一保证,半月一检讨,你那时候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