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克劳斯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了,他觉得不至于一天倒霉那么多次,每次都被抓住吧:“我只希望到时候被扭送到凯亚面前时,姿势能好看点。”说着他把凯亚送他的全粒面牛皮兜帽拉起来,把脸孔更加隐藏在兜帽下面。
“你觉得这件事暴露之后会怎么样?”瓦格纳问。
“首先自然是我的生命安全受到s级警,其次我猜凯亚会气死,或者他会因为任务失败气死,或者因为没抓到把柄气死,或者因为我的无能决策气死,总之我觉得他一定会气死。然后大概会把我送他的那个劣质酒杯扔掉,那我一定会祝他喝酒喝到酒精中毒,然后他就会气的发疯,然后我就会享受无释放期的牢狱假,然后过些年,等他不那么生气了,也许会申请缓期,最后帮我停在20年解放,最后等我出来一切都天翻地覆了,我就继续不得不从事各种各样的事业来养活自己穷困且苍老的自己,就像现在一样……哇哦,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这样一想感觉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想的这么糟糕,一切都还有转机。”男人笑着说:“就像黑死病席卷枫丹一样,虽然我们死了很多人,但是每天都有四个左右的新生儿出生,足够弥补受害者的灾情了。”
“实际上黑死病爆发的时候新生儿的出生根本比不过死掉的人口。”瓦格纳一本正经的说。
“哇哦,那可就更糟糕了。”克劳斯深深的剜了一眼男人。
“你就是疑心病太重所以才总是精神衰弱。”瓦格纳说。
“嘻嘻,他每次在路上听见老鼠跑过都觉得是可疑的人来追他,酒都不喝就跑了,这之间还不包括他怀疑自己的三明治里面有鞋油。”男人发出窃喜的声音:“真实评价,他要是兰达可没法在这儿待这么久,估计觉得整个森林全是来着追杀他的猴子。”
“拜托!”克劳斯纠正:“猴子才没有那种闲心,是狼!是wolf!”
“是wolf~~~~”男人戏谑着摇晃肩膀,看起来像狡诈的狐离。
“快停止你的嘲笑吧,要知道我所在的领域危险程度足够你这种在别人池塘里打捞结果因为遇见回溯的鱼群结果把下水道都弄堵的人吓死一万次了。”克劳斯狠狠的说。
“三公斤的东西, 在一千平方公里的湖水里,我为了打捞那个玩意,一个人用一辆船耗费快一个月就快把整个湖给翻个底朝天了,就这还差点没打捞到,为此那些鱼群停滞一年繁殖也没什么所谓的,毕竟又不是只有果酒湖里有他们生态的栖息地。”
“但是你用打捞上来的鱼赚的蛮多的哈。”冒险家说:“上半年冒险家协会全是鱼肉吐司,我想我今年下半年是不想再看见有关鱼肉了。”
“有什么关系,外国客商也很喜欢,我可是靠这笔钱泡了不错的妞儿。”男人窃喜道。
“你是说跟你吃了一次饭的那个兔发箍的姑娘,还是骑士团的那个侦察骑士,但是看见凯亚就像刺猬一样的小姑娘吗?”瓦格纳似乎有点印象,制止了他的天外幻想。
“……那只针对凯亚不针对我,我们互不耽搁。”
“我看人家只是为了报答你单纯把你当成苦力了去请你吃饭而已,顺带一提那一片的人都被她请吃饭过。”兰达接着说。
“你是说那次我家门口的那个下水道半个月才沉下去的罪魁祸首是你吗?”冒险家的男人脚步一顿,转头质问。
“世界上每个下水道都有存在堵的可能性,尤其是雨季,如果你对每一个井盖和排水口都充满好奇,那我劝你去问执行的骑士团而不是问我,顺带一提,就算你问了可能也得说个三天三夜,所以我劝你就此打住。”男人振振有词的扯开话题,拽着货车自顾自的往前走。
货车往前滚动,小石子震动,晴夜里,乌云短暂的离开,露出皎月照亮大地,男人们奔袭的身形有瞬间的迟缓,兰达感到身后阴森阵阵,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
“有人来了!” 兰达的肌肉瞬间紧绷,整个人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几乎同一时刻,克劳德也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如饿狼扑食般迅猛的力量,从后方快速逼近,这股力量来势汹汹,席卷整个草地与天空 。
瓦格纳率先回过头,他健硕的斜方肌挡住了大半个视野,只看见漆黑的夜空里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在月光下显现,对方矫健的衣角在风中翻飞,如闪电般快速逼近,飘扬的袖摆快速落下后,衣后那张诡异俊宥的脸在月光下露出,阴影中的另外半张脸被月光裁出极漂亮的剪影。
“是那个人。”瓦格纳的动作仿佛进入慢镜头,他的眼睛缓缓睁大,黑夜和月光如同黑夜白天分割开,常年被铁水和火光中浸泡的双眼照出那张比火光还要明亮的身形,就在下午,他还站在他的铁匠铺前,用和善的眼睛盯着他,如今那双眼睛势在空中,如同猎鹰般俯视击中他,随之而后到来的是他俯冲而下的身影。
五个男人默契的往不同方向散退后,身形快速隐没在周围的黑暗里,然而还没等他们多走出一步,就听见黑暗里传来低沉沙哑的质问声。
“你们要去哪?”
克劳斯倒吸一口气,他就跟他好在他的兜帽盖得够深。
俞洲从天而降,质地讲究的白靴子狠狠点在货车的前段,货车发出吱扭的巨大声音,迅速抬起,矿石在里面如炒饭般在锅里倾倒,俞洲落下的身形如同雄鹰展翅俯冲到水中钳起鱼,在货车即将翻车前的一瞬间,他又轻功起步,如猎鹰翻旋着身体离开水面,从车上飞走。
货车发出巨大的声响缓缓回身,矿石在里面继续被翻炒,俞洲落在五个人正对面的山坡下,直面山坡上五个在红木森林里鬼鬼祟祟的男人们。
冒险家的男人连忙后退了一步,石子在皮革脚底滚动,几乎崴到脚踝。那一瞬间出于常年跟骑士团打背手交道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阵营,不是盗宝团,绝对是那些带编制的跟屁虫。
但是很快俞洲站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挡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前路。
“先别走。”俞洲的嗓音收束在深处像山风一样扑来,大山似的气场让兰达等的脚步卡在土侧里。几个男人都没说话,冒险家和另一个男人的手摸向腰间,皮革羊披风下面足够藏污纳“垢”了,他试图找到偷袭脱身的时机。
“哇哦,现在可以用到你的锦囊妙计的时候了,看你怎么把他摆托。”冒险家凑近男人身边耳语,唇齿都不敢张的太开。
“我的那些锦囊丢在瓦格纳的铁匠铺了。”男人咬牙切齿。
“你们对困境的异想天开破除程度真是令人震惊。”克劳斯说,他站在比兰达还要后的后面,从黑暗里亮着人群中最黑色的眼睛凝视着俞洲,就在下午他还被这个年轻人追了蒙德八条巷子,后来他侥幸逃脱,现在又像自己预料的一样被这个小子堵住了。
“你们蒙德人就跟诵经里说的一样自大,从来不听先知者的预言,所以酿成现在的局面我跟兰达都得完蛋——我以巴巴托斯起誓,以后你们蒙德人吃热狗永远只有一块烂面包。而最值得一体的就是我可不是蒙德人。”克劳斯说完最后一个字猛地上扬,他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手东西,猛地往前散开,群沙飞扬,扑到俞洲的脸上,他被迷得睁不开眼,只能一把抓住了货车。
“你们是去送货????”俞洲厉声说。
“哇哦,现在可以用你的招牌笑容感染对方而不是用你在实验室偷来的沙子去感染别人——我没没记错那是砂糖研究员的研究成果吧!”冒险家说。
“对我们现在还是快走吧!”克劳斯撩起下摆,跑的比谁都快。冒险家紧随其后,他今天还没来得及换城内的工作服,这身冒险服能让他在明冠峡的崎岖山地上跑的极快。
“我们又见面了。”俞洲说。
两人的脚步戛然而止,俞洲就站在他们面前,表情如初,没收到任何影响。
“你确定你没拿错粉吗?这个在猴子身上生效过的?”冒险家愣住。
“很显然他基因特殊。”克劳斯倒吸一口气,立刻说:“嗨你好啊,初次见面,你长得真特别啊小伙子。”
“也许你开口的时候换个声线我还不一定能认出来。”俞洲盖棺定论道。
克劳斯的笑容卡死在脸上。
兰达是里面唯一一个跟俞洲对话最多的了,他看见俞洲没有要出手伤人的意思,赶紧上前一步说:“少侠别来无恙啊哈哈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呢,你不是跟迪卢克他们去风龙废墟了吗?”
“我一点也不闲情雅致,我不是去玩的。”俞洲扭过头看着他说:“我有三分之一的原因是因为要找你来的这,你应该对我返程有心理准备才是。”
“现在没有,等下可以有,来者是客,我们都放松点。”兰达自顾自的强颜欢笑说:“这位少侠救过我好几次,我们不如欢迎他去城里做客,准备红酒和芝士,以款待他。”
克劳斯扯着嘴角对旁边的瓦格纳说:“我现在觉得他不是被黑死病感染了,肯定是被狼咬了得了疯狗病或者是得了某种脑部退化的疾病。”
瓦格纳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不会治病。”
“那听起来真情实感,在我真的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他们对你的评价只是出于低效率醉鬼对奋发年轻人的嫉妒,然而现在我觉得他们是对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俞洲身上没有杀气,几个人防备的姿态减下来了,肩膀腰椎放松,男人开起瓦格纳的玩笑。
“我不会没收你们的货,但你们这批货不能送出去,且你们得让我跟着你们到聚集点。”俞洲说:“而且我天亮之后也有事情,你们必须在一夜之内赶到。”
“great,昨天我就通宵喝酒没睡,今天格外来帮个忙,晚上又得通宵拉回去。”男人叹气说。
“哦得了吧,你本来晚上就要拉货。”兰达投去厌烦的眼神。
“特蕾莎还说你是个文雅的人。”男人看了他一眼:“教堂里那些修女说的话真不靠谱,一点也不符合我对未来获得和平奖项的人选的期待。”
“你们还有这种奖项?”俞洲好奇的看过来。
“随口一提而已,我们蒙德本来就很和平。”兰达说。
“对,就比如只是修女被杀,城邦变成废墟这种事情,距离彻底崩坏还早着呢。”男人摊开手仰天长啸,好像在抱着圣经质问上苍。
“有时候你真应该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方式,带着酒馆里对修女轻视特有的酒臭味。”兰达说。“在你之前我以为只有凯亚身上会沾的全身午后之死的味道,除了在海港码头抽烟的那些臭老头,我都不敢想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喜欢喝这么重口味的东西,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口齿伶俐且一文不值。”
“哦蒙德人喝酒本来就很重口味,是你在璃月吃菜吃习惯了。”男人顶嘴。
“璃月的菜根本不止一种口味好吗,就菜品来说比我们国家可好太多了。”兰达加重语气,眼神在说下属不准顶撞上司。
俞洲的目光围着他们转了一整圈,还算规矩的具有创新精神的冒险家,沉默是金的瓦格纳,风吹过来铁都比他会说话。待人温和有礼的兰达让人分不清国籍,以及一张璃月脸但是在蒙德境内耍威风的克劳斯,还有那个纯贱种样儿的男人。真是个相当有个性的组合。
“虽然我要说你们的前进步伐跟我没有太大关系,但我还要说,如果我是丽莎我就会说你们说的这些东西明显已经趋向于一种陈词滥调的社会学热词了,根本不具备被讨论的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