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来临前,尹松要对本市的防洪和防内涝工程做一次全面检查。沿江水闸、涵闸的调度运行状况,这些他都要亲自去查看才放心。
从一个涵闸调度室出来,尹松着急着赶往下一个泵站。
尹松走路一向走得有些急。涵闸调度室建在水库最高处,可以鸟瞰几条江汇入主流,进调度室的路有些拐,有些险。
尹松有电话进来,他边走边接电话,没想到失足踏空,崴了脚,电话脱手,从护栏边上直接摔了出去。掉到了涵闸下面的水库里。
后面行程没法继续,小鲁将尹松送到市直医院治脚。
尹松对新来的助手小鲁说:“你给我老婆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我。”
小鲁问了许多人才问到罗丹电话号码,语气有些急,上来直接道:“嫂子,尹主任出了事,您到省直医院来一下好吗?”
罗丹问了一句:“他怎么自己不打电话给我?”
小鲁马上接到:“主任不能打电话。”
小鲁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将罗丹吓成这样。
余九思开着车,憋着笑,不出声,送罗丹和尹松回家。
小鲁忐忑地跟在后面,他知道自己今天闯祸了。
在余九思的车后座,罗丹趴在尹松腿上,眼泪仍然止不住。
这样的罗丹,尹松从来没有见过,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欣慰。
尹松对罗丹,是半哄半骗到手的,为了哄罗丹和他结婚,他说两个人凑合着相互取暖度余生。
尹松比罗丹更懂她。他知道罗丹对自己有情有爱,但她的感情含蓄内敛,从不张扬。
这次虽是乌龙,罗丹真正明白了尹松在她心中的地位: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是不可替代的。这个男人将她护在身后,默默帮她撑起了一片天。在生活和工作中,尹松不断地引导着她,让她心境慢慢平和,才有罗丹如今的平安稳定。
余九思和小鲁将尹松架到家中沙发上,两人告辞离开后。尹松看着蓬头垢面的罗丹,他向她招招手,罗丹马上粘了上去。尹松伸手慢慢给罗丹理头发,擦着她眼角又要漫出的泪,眼中满是柔情和怜爱。
甘霖在厅里围出来的那个铺满地垫的圈里啊啊啊啊对着罗丹和尹松叫个不停,今天他的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理他,尹甘霖放声大哭,这才惊醒了罗丹和尹松。
罗丹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又重新坐回到尹松身边,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离开尹松,只想腻着他。
第二天,罗丹拿着尹松的身份证帮尹松补办了电话卡,买了新的手机,瘫着脚的尹松开始了在家的办公生活。
罗丹请了年假,在家照料尹松,两人的生活蜜里调油。
尹松一挑眉,罗丹对着他展颜一笑,他招手,她会放下手中的东西扑到他的怀中来,嘴角眉梢皆是风情。
尹松腿脚不便,靠在床上,罗丹靠在他的身边,甘霖在床上爬来爬去,突然张嘴叫了一声:“爸爸。”
尹松和罗丹两个人身体同时僵了,竖起耳朵,一动不动。
甘霖朝罗丹和尹松爬了过来,又叫了一声:“爸爸。”
尹松爆发出一声惊呼:“我的乖儿子,会叫爸爸了哦。”
尹松单着脚将甘霖抱起举得老高,转过头,眼中有晶莹:“老婆,儿子叫我爸爸了。”
罗丹伸手搂住了尹松的后背,她很喜欢从背后抱着尹松,贴着他。
尹松受伤回家后,罗丹再也没有对尹松说爱他了。有时候真正的爱,不是用嘴说的。
罗丹不用再在心里嘴里强化着、逼着自己爱尹松,她对他的关心和爱在一言一行之中。
罗丹给尹松洗脸,扶着他去上洗手间,帮他擦身,就差没有给他喂饭。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上了一个层次。
笑笑暑假,先回尹松和罗丹的家,她对罗丹说:“你说过的,带我实习的。可不能不算话。”
罗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尹松就笑着将话头接了过去:“罗丹现在手上有工程,天天要跑工地,没空管你,我安排你到水务局下面的水利水电规划设计院,让你曾伯伯带你。”
笑笑盯着尹松看。
尹松对笑笑说:“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到水务局,你要在下面锻炼一段时间。既然你是真的想实习,这个地方不错的,你要低调一些,要学会好好与人相处。”
笑笑只得点头:“好,谢谢爸爸。”
罗丹全程没有说话,抱着甘霖,温婉地坐在边上笑。
笑笑原想呆在罗丹和尹松的家里不走,但晚上,她外婆打电话给她:“笑笑,你爷爷不好了。”
苏保平被呵护了几年,终是油灯耗尽,撒手而去。
出事第一时间,苏曼想到的是尹松,她哭着给尹松打电话:“松,我爸走了。”
尹松让助理小薛帮着苏曼去安排了苏保平的后事,自己没有出面。小鲁已被尹松调走。
苏曼看到来的是尹松的助理,气得发疯,马上又给尹松打了一个电话:“尹松,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让一个小办事员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尹松并没有和苏曼争辩,他的声音平和:“苏曼,你爸过世,我也很难过,请你节哀。苏曼,我们离婚好多年了,你有丈夫,我有妻子,能帮的,我会帮,但是我真的不方便出面。”
苏曼尖声叫道:“尹松……”
尹松没有挂电话,苏曼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松,你帮帮我,求求你,好不好?”
这次,尹松一直没有出面。
苏保平的后事办得很低调,现在,苏家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苏曼没有什么能力,周霄是个小职员,外派江西,苏保平病的这么多年,耗光了所有的人情世故。
来送苏保平的人除了单位派来的人,外人寥寥无几,苏家的风光,再也无法延续。
周霄赶回,苏老太太和笑笑没一个好眼色给他,他静静地站在苏曼身边。
苏曼抬头,看着周霄,她突然觉得周霄非常陌生。周霄什么都不能帮她,总是找着理由向她要钱,连她爸过世,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你爸丧葬费应该有不少吧?”
父亲在疗养院,有个人在那里,就算是植物人,苏曼心里还有寄托,但父亲真的离开后,她才真正的害怕,她想找个人依靠,她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尹松,她潜意识里也是知道周霄是靠不住的。
看到现在的周霄,苏曼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所有的风花雪月,到最后都是一场空,她这才想起尹松的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