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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湖畔诗人 > 第104章 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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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知道那个契机,那个树喜欢上周三的契机。

周三想知道我一直在害怕的是什么,我给了她一大段叙述:

小学时作为学生,我们会在宿舍吵闹,大家都在说,说一些黄段子吧,在凌晨,教导主任便把我们都叫到操场,一边喊着口号,一边绕着操场跑圈。

旺很喜欢在操场上奔跑,那让他觉得自己跑赢了时间。我看着他不要命似的狂奔,费力地,尴尬地,只是看着他,结束后,大家会讲起鬼故事来。我和畅喜欢玩一个叫“扯红领巾”的游戏,把红领巾在胳膊上系一个活结,如果被别人扯掉就“死”了。我们把整个下午都放到那上面。

现在,我随着人流,我是方队中的一员,在教导主任的训骂中,麻木地,颤抖着向前,我气喘吁吁。

每周,我们会要求写行思录,动不动就要缅怀精神,那天食堂的饭格外难吃,吃得人直干呕,也有吃吐的。教室的墙外,字写得好的会被贴在“语文园地”,老师会表彰他们,要我们向他们看齐。冬天寒风吹过,那薄薄的几张纸哗哗作响。

校长为了保持校园卫生,任命几位“标兵”,当然他们也有把柄在校长那里,来抓那些乱丢垃圾的人。我随手一丢纸屑,便被他们抓住了,我成为他们的一员,看见有人乱丢纸屑,我赶上去。那人说:“这不是我丢的!”

他说谎了。

我一再错过抓人的机会,毕竟他都说了不是他了,我应该看错了。我是唯一剩下来未完成指标的,校长把我拎到讲台上,寒风依旧呼呼,穿过走廊,声音尖细。他命我再次做我所做的,他要我在全校面前出丑,我照做了。台下全是笑我的。

前面提到过,中学时,我为换寝室折腾好久。这里就提两个人,小A和m哥。小A喜欢踢足球,他拉着我在操场闲逛,给我讲当时的《中华小当家》,我假装一窍不通。他指着那片不大的地方指指点点,也许很想到场上去踢一两个球。他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区,并邀请我到他家去玩。那个时候,我们租在郊区。

那个夏日,阳光炽热得有些晃眼,蝉鸣在枝头聒噪不休,似在诉说着夏日的冗长。爸爸沉默着,启动那辆有些年头的旧车,带我驶向乡下的另一所初中。 沿途,绿意盈盈却未能抚平我心底的失落。抵达学校,我机械地办完入学手续,领回将学的书本。抱着书走出来的,日光洒在书页,可我的心依旧沉甸甸的。 返程途中,车内,父亲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告知我往后通勤的路将会很长。我望向窗外,田野无边无际地铺展着,心底在执拗地说:这又不是我的错。

起初,我满心抗拒待在这儿,心心念念想着回到乡下,想着哪怕做那 “鸡头”,也好过在这当 “凤尾”,憧憬着能在熟悉的地方平静而快乐地度过一生。可时光流转,再一年,我的成绩终于够了,如愿来到此地,与小 A 站在了同一起跑线。毫无疑问,对于他之前的邀请,我含糊应下,可心底明白,这邀约我是永远不会赴约。

他盖着床花被子,但我微微察觉,这大约是他把家里最烂的那床拿出来了,大约是他觉得自己睡外面不用那么好吧,我当时用一个小猪钱袋,他见了却觉得这会拉低身价,觉得男生不该用钱袋,他对我的劝说是拉大旗,“你这钱袋会被别人笑的哦。”

我从中窥见了更多,我没再用一个小猪钱袋了,那钱袋被我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我得揣摩他们的心思,我不想被孤立。

后来,偶然瞧见他被罚在操场蹲马步,被老师厉声训斥,他没了往日的活泼,不再嬉皮笑脸,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嘴角也挤不出一丝笑意,他只是默默屈从。我不禁思忖,他和我一样,大概都不明白,这校园里偶尔冒出来的、扭曲阴险规矩和权力究竟源自何处,为何如此让人无奈。后来的足球赛里,我再没见到小 A 的身影,想来,他大约是不再踢球了。

这道理简单的就像那一圈圈没有套网套的篮筐一样,打篮球的都知道那会对手感有什么影响。

那时,有成长的磨砺,也有暂时的迷茫,而那时的我,就像被随意丢弃在此处的一颗种子。

m哥本人没有那些生殖崇拜上的情节,相对青年时那些嗬嗬喘气,懵懂冲动、荷尔蒙作祟、行为粗鲁,霍然感到强硬和粗鲁的爱意的人,我们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臆想。

但是,很多人,会在某天突然认清自己禽兽的本质,变得堕落。有个人在我面前肆意胡言,大放厥词,大谈特谈自己如何能轻易取悦女生,还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要将她们带入什么梦幻般的快乐境地,言语间尽是低俗与轻佻。他对着被子演示,试图在枕头上开出一个洞口,他让我忍耐一下,一边猥亵着爬到我床上来。

他整个人已然被精虫上脑,晃荡到都不知自己在干什么荒唐事。我当时惊恐万分,内心深处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那种恶心的感觉直逼心底,我这辈子也想不到他会这样。

m哥有这么个朋友,我心里就不自觉地将他和那人画上等号。

那时,酷热难耐,阳光照进朝阳的寝室,时间仿若被热浪凝住,走得极慢。 m 哥就静静地站在一旁。那一刻,我满心羞愤,那种感觉就好似一个无故遭受冒犯的、纯真而娇弱的少女(我也知晓这样的比喻有点过分)。他过分有些天真,我不清楚他是否隐藏过深,但往往他不会参与类似的讨论,他没有表现出对这些事的太大的反感,只是看着,听着,不做任何评价。

我不想否认这些事对我造成的影响,我很清楚那些人这么冷漠的原因,他们有自己的苦衷,而永远,也不会回头看见自己当时做的是怎样。

锦集就是这样,当然那时我就知道,锦集未来大有可为。我只是感慨,他绝不后悔做过某事。

在某些方面,m 哥算是个赤诚之人,至少偶尔会表露一二,不是吗?只是,他这人几分真、几分假,实在难辨。你若喊他一声,他不会佯装没听见,依旧仰着头,或是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一眼,而是会实实在在地应一声。他家境优渥,这让我心生艳羡。偶尔,他会被当成地主家的傻儿子,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忽悠,可他似乎并不在意。我心心念念渴望拥有的生活,他轻而易举便握在手中,怎能不让我嫉妒。

他身形魁梧,有时大步碾过来,那庞大的身躯总会让我心生怯意。

不过,平心而论,m 哥似乎从未犯过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他与最后一排的同学颇为投缘,常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他家有钱,时常慷慨解囊,请大伙吃喝玩乐。他不似我,总会揣摩他人话语中的深意,对那些阴阳怪气的骂人话和突然变化的语气格外敏感,他总是单纯地理解并相信别人的意思。于成绩和利益,他看得极淡,只因有父母兜底,他有这般资本,我却没有,怎能不嫉妒。

他对于那群人有没有感情?有没有像晨一样的归属感,或是翰一样的情谊?我看未必。他们围着他转,给他快乐,从他身上得利,仅此而已罢了。

没读更多书,m哥继承家业去了。

我一直相信,m哥会度过幸福的一生,他坦荡浩然,正是一个老板该有的大气。他身边会有女人不断,只要他想。临近毕业m哥也不免忧伤,反复咏唱一些只有我们可以听懂的歌。他选择不学了。

我之所以这么写,是我自己也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过往种种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是指,我想写得更讽刺一点

毕业时,我接到了来自航中招生老师的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期许与诱惑:只需参与一场物理考试,我就能被它录取。

父亲和母亲极力想让我上航中,亲戚们都打来电话,我都回绝了。老实说,我的父母对我从小缺少关心,我不认为我上哪所学校关他们什么事。末了,我对父亲说,我上哪里都不会影响到,我该好就是好,不是你也别想我能出人头地。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新寝室里只有一个人抽烟,但他会自觉到厕所去。很吵,要吵到一点以后,根本睡不着。

我这人就是这般,越是危急关头,越容易慌乱失神,失去行动力,难以集中精力复习。便把更多精力放到理想主义俱乐部。

“我试图拓宽生命的广度,可细细想来,好似没什么东西是我真正热爱的,这么说,似乎又不太对。我渴望做出选择,哪怕如毛姆那般,在人生路上走出别样的风采。” 周三若有所思地说。

“他写出了《刀锋》《月亮与六便士》,晚年却包养妓女,这般行径,实在令人咋舌。” 锦集话道。

“我想有些东西是在被追寻的,追寻什么都好,这似乎并不妨碍我们变得更好,哪怕是度过怎样凄苦惨淡的一生。那些曾困扰我们的,终有一日,会在相遇时烟消云散。只是,如何从中走出,如何追随本心,又如何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这都是难题。” 我望着周三,恍然间反应过来,这些话语仿若棉絮般轻柔,一直在她耳畔呢喃,像纠缠的嗡嗡的风,一直在她耳畔吹起。她又乐观地笑道:“只是,生活大多时候没有那般动荡起伏,我们有时渴望改变,可真当变故来临,又难以承受。好在,命运从不曾让我们跪地求饶。”

我已经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整天。

每日上下学的路上,我总是抱着书,如饥似渴地研读,即便遇上红绿灯,随着人流短暂停歇时,我也舍不得抬头,生怕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上一次抬头,是在和周三碰头的时候,那日的她,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

我保持着这般基本的本能,好似这是成长磨砺后的应激反应,说来有趣,这便是我的小世界,在其中,我不断强大。只是,有时我又仿若回到原点,迷茫依旧,不知未来的我会是何模样。

我没什么可道歉的,也永远不会后悔,哪怕有朝一日,被置于祭坛,烈火焚身。我就是这般人,当光照耀时,我看见自己的影子,以及秩序背后的阴影。

那时,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呢?我对人缺乏信任,常嘲笑那些所谓的真情流露,对诸多事务心怀畏惧。但,我绝不因自己的如高傲而低头致歉,该转身离去时,绝不拖泥带水,我不愿再向他人解释什么,只因不愿让自己察觉到幼稚的一面,不愿卧倒在他人怀里哭泣,倾诉我的信仰,那些曾经笃信的,如今,我不愿再相信了。

我无法逃离当下,站在对岸指手画脚,认为什么必须去做,我厌恶这般行径。有些人总是幼稚地想着先逃离困境再说,而我,会在困境中思考、抗争!我活在影影绰绰之中,带着过往的阴影,还记得,我曾舔舐电池,那化学酸麻的滋味至今难忘,这些过往的碎片,拼凑出如今的我,让我对过往的经历仍有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