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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二十多天时间,道剑门一众修士才把战场清除干净,将之恢复成道剑门原来的样子。

如果护山大阵也已经重新布置起来了,那道剑门的外在形象就算是完全恢复了。

而关于受伤的门人,这二十几天下来,在丹峰首座高超的炼丹技术下,也好得差不多了。

像田文锦、李诗音、追风他们那种没那么严重的伤势,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而像路君行、东仲源他们这种严重到了极点的伤势,距离复原就还遥遥无期了。

别的不说,就路君行那个轮椅造型,前几天才刚刚换下,变成现在的拐杖系列。

以此推算,等到路君行能拿起剑来战斗,该需要多长时间?

……足够写一部赘婿之剑神归来。

这天上午时候是个大晴天,中午过后,风云突变,电闪雷鸣,看起来是要下暴雨了。

而趁着暴雨,水里气压高,鱼儿纷纷出水呼吸,秦然这黑心的急忙叫上路君行一起,坐在湖心亭钓鱼。

果然,鱼儿一条一条的上钩,满足了两个老男人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路君行一边上饵料一边问秦然:“你要在这个当口生孩子吗?”

这个当口,指随时会和无垠剑宗干起来的当口。

“无垠剑宗没有趁我们大战一场后的虚弱来进攻,那就说明他们短时间内都不会来了。”秦然看着平白起波纹的湖面,与路君行笑道,“他们大概是要把从芝参谷那里捡来的便宜都消化了,再跟我们打。

“而且在芝参谷谷外发生过一场大战,我怀疑是无垠剑宗与‘缘’组织打的,那一架,无垠剑宗吃了不小的亏。”

路君行现在也已经知道“缘”组织的存在了。

“那大概需要多久才会打起来?”他上好料,抛勾下水。

“少则三两年,多则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秦然道,“接下来是一场持久战。”

路君行想了想,还是不解:“无垠剑宗不趁我们虚弱的时候过来,等我们恢复强盛时再来,他们就那么自信、吸收了芝参谷的实力后,一定能战胜我们?”

“除了芝参谷的资源,无垠剑宗最后还得了不少芝参谷的炼丹师。我猜测,根据无垠剑宗和芝参谷最初针对道剑门的策略猜测,无垠剑宗想重拾这个策略。”秦然脸上有些轻视的笑,“正巧仙遗之地最大的炼丹宗门没了,丹药这个堪称恐怖的市场缺口,值得无垠剑宗舍命相博。他们依旧是想用丹药卡死我们。”

“无垠剑宗想变无垠丹宗?”路君行问道。

“剑无名穷傻了……”秦然说着说着,忽然停下了。

不多时,有一个剑峰弟子从身后石桥走过来,走进湖心亭,到他们身后,行礼道:“见过秦首座,路师兄。”

秦然回头看了看,是个身姿挺拔的俊朗少年,如果佩剑出江湖的话,得迷死万千富家小姐,但秦然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一来秦然的性取向没什么问题,二来秦然懒得花时间去记这些人的名字。你一个丹峰首座,把人记得那么清楚,你要干什么?

“哦,是你啊?”但秦然这么回道,这时他正有鱼儿上钩,一边收线一边关怀道,“伤好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这俊朗少年露齿一笑,颇显阳光,又向秦然行礼,“我便是专程来向首座道谢的。可惜我的乾坤袋毁坏在了战场上……弟子只有一句,首座往后但有差遣,陶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

秦然一边下鱼,一边不在意的笑道:“同为道剑门人,你在前线以命相搏,我在后面勉强做些救治的事,何谈感谢?”

“这……”陶然还是道,“不一样的。”

“你回去好好修行就是。哪里需要向我表示感谢?”秦然将鱼丢进鱼护,开始上饵料,“往后能在修行路上多走一步,能为道剑门多做些事,我就很高兴了。”

陶然只觉得坐在那里的秦首座,身上亮起了圣洁的光来。

秦首座炼丹水平高超,为人处事低调,不好声名,殷切善待后辈,这修行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心下的尊崇不住涌动,叫他的激动一时平静不下。

“是!首座!”他最后一揖到地,然后才转身离去。

陶然的身形走过石桥,绕过湖堤,到对面去,秦然看着他的身形消失在丹峰的护山大阵中,与路君行问道:“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秦首座光芒高万丈,我辈钦佩!”路君行笑着向秦然抱拳。

秦然无奈摇头,懒得理会他的恶趣味,继续与他分析起无垠剑宗和道剑门的局势来。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我道剑门有了新的灵药培训技术……”

陶然走出丹峰的护山大阵,回头看了看阵法的外显云雾,握了握拳头,心下打气,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秦首座失望!

他收拾心情,走过阵法外的森林石板路,取出飞剑,驾着往剑峰飞去。

丹峰和剑峰的距离不远,御着剑,不过两三分钟剑程。

将下暴雨,整个天空都是黑沉沉的,电蛇在其中游走,很恐怖,又有阴森森的风在身边吹来吹去。

陶然没敢飞得太高,几乎是贴着地上树梢飞的。

但没飞一会……

“轰隆!”

凭空响起的巨大雷鸣声还是吓了他一大惊,飞剑歪来歪去好一会,才稳定下来。

而他刚刚稳定身形,身后又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友请留步。”这又吓了他一惊,他没好气的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是,更是没有好脸色。

“怎么是你?”他颇有些嫌弃,像是出门踩到了狗屎一样。

黄飞瑜笑眯眯的向陶然行一礼,回道:“正是黄某。”

对于这种转投更好的宗门,把自己宗门当作上升跳板的人,有的人表示羡慕,有的人则表示厌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陶然是后一种,认为黄飞瑜是叛徒。

他跟黄飞瑜前后进入剑峰,虽然关系不深,但低头不见抬头见,总算也有点头之交。所以对于黄飞瑜的背叛,比起一般人,他更有些难以接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时间跟你墨迹。”他不耐烦的回道。

他还要为道剑门的发展做出一份贡献。

“道友如今是什么修为?”黄飞瑜却不急不缓的问道。

陶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道:“金丹前期……又待如何?很低吗?”

“呵呵,我与道友天赋相仿,修行年限相仿,但我现在已经是元婴初期了。”黄飞瑜笑道,“而我比起道友来,性子要懒散一些,修行时间更少。为何我竟比道友领先一个大境界?”

陶然白一眼黄飞瑜:“不就是做了叛徒,加入灵南仙宗吗?有什么值得你显摆的?”

被叛徒二字糊脸,黄飞瑜脸上虽然还是笑,但眼角眉梢已经隐隐发抖了。

“叛徒?”他笑道,“如果我真的是叛徒,那我就不会回来帮助道剑门。而如果我没有回来帮助道剑门,那么在少一个元婴期的情况下,道剑门与芝参谷的决战,谁胜谁负可还不一定。”

“得了天大机缘,而后从指缝里漏一点渣滓出来,便美名其曰赏赐。这便是你这等自诩仁义的人会做的事。”陶然冷笑,“你其实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小人!

“假仁假义谁不会?未见如你这般虚伪的人,你是不是还需要道剑门全体门人向你表示感谢?”

黄飞瑜终于皱了皱眉头,他记得陶然是个不擅言辞的老实人,很好忽悠的。为什么今天突然有了一副伶牙俐齿?

他意识到如果继续掰扯的话,很容易引起道剑门高层的注意,并打出直球,与陶然道:“好!就算我是叛徒。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也来做叛徒,你做不做?”

“叛徒,让我做叛徒?怎么可能?!”

陶然下意识就回绝了,但话出口之后,他才回醒过来黄飞瑜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他做叛徒?

意思就是要带他加入灵南仙宗?

灵南仙宗?

灵南仙宗!

他的心被一股凭空而来的巨力抡了一锤。

一阵雨前的湿润冷风吹过来,没能吹平他的心。

他迟疑,眯起眼睛,问黄飞瑜:“你有仙灵帖?”

见到陶然前后反应,黄飞瑜心下狂笑不止,但他不敢浪费时间,脸上露出一点笑,与陶然道:

“何须仙灵帖?仙灵帖,那是针对外人的。其他地方的人想加入灵南仙宗,才需要仙灵帖。而我黄飞瑜,是灵南仙宗的人,我可以替你引荐。有仙宗内部弟子引荐,则不需要仙灵帖。”

“不需要仙灵帖?”陶然问。

“不需要。”

“那还有考核吗?”

“没有仙灵帖,自然不需要考核了。”

“有这等好事?”陶然冷笑。

“这其实是正常流程。”黄飞瑜与陶然道,“每次新加入仙宗的弟子,第一次回原宗时,都可以带回三个天赋足够的弟子直接加入仙宗。我可以带三个。但……我如今在道剑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他说完,还苦笑了一下。

陶然看着黄飞瑜,怎么也看不穿黄飞瑜的伪装,他确实知道黄飞瑜在道剑门的情况,毕竟他也不待见他,黄飞瑜确实很难找足三个人。

“是去做弟子吗?”陶然最后问道。

这个问题让黄飞瑜心底一抖,面上依旧不显,笑着点头:“自然。”

陶然转身,飞出去丈许,停下,问道:“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

陶然直起身体,向前方的剑峰看去,从山脚往上,最后望着剑峰峰顶的嶙峋怪石与黄飞瑜问道:“什么地方?”

“小镇之外。”

陶然顿了顿,又问:“可有信物?”

黄飞瑜丢给陶然一片金色羽毛一样的东西。

“好!”陶然深吸一口气,将金羽贴身塞进怀里,加快速度回剑峰去了。

看着陶然远去的背影,黄飞瑜终于不必再忍,脸上狰狞的露出讽刺而又残忍的笑。

所有人都是欲望的奴隶!偏偏有人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直到陶然消失在剑峰,他才冷哼一声,转身离……离去……

他没能离去,因为他一转身,就看到有一个冷艳的负剑女子站在树梢上,正冷冷地盯着他看。

那一双眸子比冬天的雪更冷,看在人身上,叫人发寒。

因为害怕乌云和雷霆,陶然飞得很低,低到黄飞瑜一转身,不需要低头,就看见了田文锦。

“轰隆……”

乌云碰撞,劈下一道闪电。

紧跟着,噼噼叭叭的雨滴落了下来。

“文锦……”黄飞瑜经过最开始的一瞬间慌乱,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文锦你怎么在这里?”

雨势急速变大,转眼变作了瓢泼大雨。

田文锦浑身淋湿,衣服沾在身上,显露出她长期练剑而特有的健康的曲线;头发沾在脸上,破坏了她脸上的冰冷,为她增添了一丝凌乱美感。

她抬起手,摸到背后的御雷剑剑柄上,声音冰冷,不带感情,与黄飞瑜解释道:“我感悟了无情剑意。当我以剑意斩断自身气息时,我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别人再也看不见我。

“这些天我一直跟着你,对你要做的事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你要杀了我灭口吗?”

“杀你?”黄飞瑜很不理解,“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他笑眼看着田文锦,道,“文锦,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就是你啊!”

话音一落,熊熊大火卷起暴雨升腾而起,他向田文锦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