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书姐。”苏迩眨了眨眼,将视线收回,跟莫清书打了声招呼,刺骨的严寒让她的嗓音听起来都在颤。
至于站在她身后的人……苏迩除了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眼,其他只当没看见。
莫清书牵过她的手,一握,冰得她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莫清书也顾不上蒋斯衍了,忙推着她上车:“呀,小迩,辛苦了。”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簇拥着她上车,苏迩一进房车就紧急在房车里洗了个热水澡。
但车上的水量毕竟有限,不能洗太久,至多也只能稍微驱驱寒,身上的湿衣服早已经换了下来,可每一寸肌肤依旧沁着寒意。
她穿好厚睡衣出来,一眼望见坐在沙发上的人。
蒋斯衍的外套与她的衣服紧贴着挂在衣橱里,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眼镜被摘下,随意地搁在了桌上。
蒋斯衍环抱着双臂,头颈微微低垂着,在闭目养神。
那姿态,闲适到比她更像这辆车子的主人。
芹姐和方梨还在一旁整理她的东西,抽屉开开关关的动静不算小,但那些“叮铃咣啷”的声响似乎并未对已经睡得深沉的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蒋斯衍与周边的环境融入得太过融洽,以至于苏迩都恍然产生一种错觉,一种这两个月他们不曾产生过任何隔阂的错觉。
明明她进去洗澡前他还不在。
但转念一想,苏迩对他的出现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要想进来,谁还能拦他。
苏迩和林书芹她们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方梨和林书芹眼中不约而同地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大致的意思是,这位往这一坐,算个什么意思。
苏迩眼底闪过一瞬茫然无知,她哪里看得懂他。
她也给不了她们答案,只好自顾自地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前面拍戏的时候苏迩整个人没入水中,寒意从头顶起,不论怎么洗热水澡,发丝都暖不起来,整个脑子都紧绷得疼。
她解下干发帽搓了搓发尾,“芹姐,吹风机呢。”
“你先吹干,好了我们就出发回酒店,到时候再好好泡个澡,吃点药。”林书芹从抽屉里翻出来递给了她,顺着她的意思一起拿沙发上的人透明人。
苏迩刚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好,林书芹就先把红糖姜茶递到了她手边,还冒着滚滚的热气,“先把这个给喝了。”
“哦,好。”她吹了吹,小抿了几口,还烫得不能入嘴。
苏迩索性把碗先推到了一边,打开了吹风机。
林书芹又继续去房车前部和方梨一起对她工作流程去了,苏迩就一只手吹头发一只手回手机里的消息。
有莫清书发来的:「小迩,你今晚辛苦啦,好好休息,我就不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的给我打电话。」
还有季临给她发的:「你别忘了喝感冒药!!!」
苏迩把重要的消息一一回复好,换了只手吹风,又打开微博刷起来。
一打开,她的名字又挂在了热搜榜上,还又是和季临一起。
应该是中午不过多久就上热搜了,热度已经散了不少,卡在了热搜榜四十多名的位置。
她点进去一看,也只能失笑一声。
是为了中午她发的照片,雪人的照片和季临发的重合了,再加上狗仔代拍放出来的偷拍视频,词条下完全成了cp粉的天堂。
看了几秒,苏迩就关了手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蒋斯衍身上,他倒是睡得舒服。
但哪儿不能睡觉,非得来她车上睡,也不知道抽什么疯。
脸侧的暖风呼呼地吹着,头疼伴随着晕乎乎的感觉,苏迩觉得她不能再这么瞎想下去。
她拎着线坐到了对面,眼不见,心不烦。
“啊嚏!啊嚏!”接连几个喷嚏,像是把她身体里最后一点精力都耗尽了,以至于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觉得一手拿吹风机的姿势都觉得吃力,脑袋昏沉沉的直想着往自己颈窝砸。
苏迩将手肘撑在了桌面上,借了一把力撑着下巴,握着吹风机的手腕尽可能快速的在后脑轻转着。
这样的方式,还没几秒,手腕就开始发酸了。
苏迩本想就这么随便糊弄一下就算了,可手还没来的及放下,手背上倏的一暖,是肌肤相贴的温度。
蒋斯衍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指节滑入发丝,指腹轻柔地按压着后脑隐隐作痛的部位。
苏迩原本高举着的手臂渐渐垂落,放在了膝盖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发梢萦绕着的洗发水的清香在缓缓流动。
头发本就已经吹得半干了,不过一会儿功夫,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后,苏迩缓缓睁眼,她的脖颈还微微后仰着,宽大的手掌也并未从她的后脑勺离开。
这样的姿势,让她在睁眼的瞬间,就不得不与他对上了视线。
苏迩试图扭过头去来避开他的目光,可就跟小猫被掐出了后脖颈一般,蒋斯衍手上使着巧劲,让她根本没有任何逃避的余地。
蒋斯衍忽略掉苏迩那称得上愤愤不平的眼神,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眉头拧起轻斥了一声,“大冷天的让演员下水,也不怕冻出点问题来,你们导演真挺行啊。”
苏迩一把扯下他的手,替导演解释,“拍戏都是这样的。”
她又拍了拍蒋斯衍桎梏在她后颈的手,“你先松手。”
蒋斯衍捏了捏她颈后滑嫩的肌肤,带着点嗤然的笑意俯下了身,“松手了打算拿我当多久的陌生人?又是两个月?”
苏迩看着他骤然放大的面容,不由屏住了呼吸,她好似能听见脑海中响起心跳过快的警报声。
可那也只是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那个失意的夜晚,那晚清冷月色拂过每一寸肌肤留下的凉薄之意。
与今日这样生理性的寒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那些,似乎在他眼里统统都已经成为过往,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只要他想,他就能像今日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毫无芥蒂地与她说着话,甚至开口调侃两句。
你瞧,人就是贪婪的,肉欲得到了满足,自然而然就会寻求情感上的满足。
苏迩向自己妥协,认命地想,她做不到她自己所讲的那样潇洒。
她突然想要个答案,为那个晚上她经历的心寒痛苦要个答案。
苏迩沉下心,目光是平静的,眼眶却忍不住红了,“蒋斯衍,你拿我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