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杨氏将茶水烧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而高啬夫也从屋里出来,边整理腰带边往外走。
他朝端着茶水的秦杨氏笑道:“我留了两千钱,你们先用着,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一声。”
秦杨氏赶紧道谢:“多谢啬夫关爱,只是我儿还在关外,可否请啬夫帮忙让他回来?”
高啬夫呵呵笑两声:“让你儿回来还不容易,不过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可话又说回来,我凭啥帮你啊?”
秦杨氏顿时愣住,好半天才颤着声音道:“可,我女儿已经给了您啊.....”
高啬夫冷笑:“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老子就睡一下能要多少钱?想让你儿子回来,没有两万钱是办不成的!你女儿值吗?”
高球球也晃过来帮腔:“就是!秦舒能攀上我兄长是她的福气,你竟想以此拿捏我高家,真是白日做梦!”
这死老太婆就是欠收拾!之前她怎么辱骂自己的,回头都要还她女儿身上!哼!
“你......你们!”秦杨氏气的一口老血都要呕出来。
就听高亭又说:“不过,想让你儿子回来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那沈家的小妞儿我瞧着不错,你若是想法子让她给老子做小妻,那两万钱我也不是不能给。”
其实他更看中沈家的客栈,以及沈昭赚钱的能力。
自己若是得了那小妞,多少个两万赚不回来?
“可沈家与我家势同水火,我能有什么法子让她给你做小妻?”秦杨氏心中暗恨,但眼下不得不做低伏小,顺着他说话。
高亭摸着稀疏的胡子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两万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你比我更清楚吧?”
说罢大步走出院子,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斜睨着秦杨氏道:“有好消息就让你闺女给我传话,老子能给薛家两万钱,也能给得起你家,只是你家也要有那价值才行啊。”
秦杨氏咬紧牙关,嗯一声。
高亭满意了,双腿一夹马腹,催着马儿离去。
他刚一走,高球球就走进屋里,望着缩在墙角泪流满面的秦舒嗤笑道:“呦!好个残花败柳,就你这样的还想拿捏我大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之前还说我不知廉耻!你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青天白日跟男人滚一起就知廉耻了?”
高球球越说越得意,完全没留意秦舒已经缓缓站起身,忽地朝她猛扑过来。
“啊!”高球球大叫一声,仰面跌倒在地上,随即肚腹就传来一阵剧痛。
原来秦舒正狠狠朝她肚子上踹去,一脚连着一脚。
高球球惨叫不断,疼的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舒儿!你疯了!”秦杨氏赶紧跑过来推开闺女,转眼就看见高氏身下已经流出艳红血液来。
“哎呀!这可怎么好?”秦杨氏想将高氏扶起来,但根本扶不动,只好向女儿求助:“舒儿,快去请人来帮忙。”
秦舒站立不动,冷冷看向母亲,不言不语。
“舒儿!你这样会害了咱家的呀!”秦杨氏都快吓哭了:“若高氏有个三长两短,不仅咱们完了,连你长兄也要受到牵连......”
秦舒依然不说话,只眼泪汩汩落下。
秦杨氏见女儿落泪,自己也哭了,哀戚道:“舒儿,别怪阿娘,娘也是没办法了,你长兄还在关外,咱们不能舍弃他回京啊。”
“所以您就将我送给高啬夫糟蹋?”秦舒抹一把眼泪,怒视着母亲。
秦杨氏不敢与女儿对视,却振振有词道:“女儿家迟早要嫁人,这也没什么,等咱们回了京城,便再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可高氏知道啊。”秦舒一指蜷缩在地上的高球球,神情癫狂道:“要不咱们把她杀了吧?”
高球球一听此话,顾不得肚子剧痛,赶紧朝外爬去。
秦杨氏见地上拖曳出长长的血迹,神情渐渐平静。
四月七日,沈昭与母亲大嫂宋巧几人正在自家菜园子里栽种瓜苗与辣椒苗,就见阿豕娘急匆匆跑来。
“哎呦喂!秦家出事啦!那高球球死啦!”
“啥?高球球死了?真的假的?”张山月有点不可置信:“好端端的怎就死了?”
阿豕娘一拍大腿:“那还有假?秦杨氏正在院子里哭呢,说儿媳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坏了肚子。”
“哎呦!真是造孽。”张山月嘴里这般说着,并没停下手里的活儿。
沈昭有点遗憾,她还想看看那高氏会生下谁的孩子呢,没想到就这么死了,真是太意外了。
正在这时,忽见秦舒跌跌撞撞跑来,一下子跪到沈昭面前。
“阿昭姐姐,我嫂嫂死了,呜呜呜呜......”
沈昭缓缓直起身:“你嫂嫂死了找我做什么?”
秦舒仰面哭道:“阿昭姐姐,我家在此地没有熟悉的人,现在只有你能帮帮我家了......”
沈昭面无表情注视着秦舒:“你想说什么?”
“嫂嫂忽然去了,高家一定不会放过我家,阿昭姐姐我好怕,你能不能跟高家说说好话,放过我与阿娘?”秦舒捂脸痛哭。
沈昭轻笑:“秦舒你到底是脑子?你家有事难道不是去找里长与乡啬夫吗?实在不行也可以直接向高家请罪啊?来找我是何意思?”
张山月也走过来,冷冷睨向秦舒:“我沈家跟你秦家可没任何关系,你求错地方了吧?赶紧走!别让我用笤帚招呼你!”
秦舒依旧跪着不起,哭着道:“阿昭姐姐,你就这么绝情吗?我长兄好歹与你曾定过亲......”
“所以这就是你来恶心我的理由?”沈昭用沾满泥巴的手拍拍秦舒的头,阴恻恻道:“快滚吧!把你脸上的算计藏严实点,别自找不痛快!”
秦舒愣住。
“还不滚?”张山月操起手边的小铲子:“要不要我帮你家报个官?”
秦舒一颤,抽抽噎噎爬起身,转身往回跑走。
沈昭目送她远去,对母亲与阿豕娘道:“这秦家儿媳肯定不是自己跌死的。”
阿豕娘眼睛一亮:“我也觉得有古怪,刚才去秦家看过,就见那高氏已经挺直了,身上衣裳却干干净净,一点不像跌跤的样子。”
陈芷君与宋巧闻言不由打个寒颤,下意识望向秦家方向。